告别齐景轩,苏雪在回家的路上感到十分疲累。她觉得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画扇子和绣样又花费了许多时间和心力,自己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晚饭过后,苏雪仍然没有什么精神,冬儿去请来大夫,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仅是开了帖去风寒的药方。
迷懵中不知躺了多久,喝过冬儿熬好的药汤,她总算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中午,苏雪完全恢复了元气,她的思绪也清楚许多。自己身上有那个恼人的婚约,父亲苏义还被关在大牢里,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绝对不能只是这样赚点小钱而已,苏雪决定积极寻找机会,一定要找出解决事情的办法。
下午苏雪又去了梅鹤居,来到花园,梅大师正在亭中烹茶,见到她微笑着招招手:“苏小姐,来,尝尝老朽泡的茶。”
苏雪坐到桌旁,接过梅大师递给她的紫砂茶杯。她先闻了一下,再浅尝一口:“这茶真香,能尝到梅大师亲手烹的茶,小女子不胜荣幸。”
“苏小姐可会烹茶?”梅大师轻煽着一旁的火炉。
“说来惭愧,小女子所会不多。”
苏雪在大学时有位室友极喜欢茶道,时常会给她讲一些。但是这时代的茶文化,和现代差别巨大,这里的茶基本上是烘干后做成饼状,使用时再碾碎,所以要放在火炉上烹煮一定时间。
“没关系,只要会喝就好。”梅大师笑着说。
苏雪也笑着回答:“自然,这样的好事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享受得到。不过如果梅大师有兴趣谈论,小女子愿闻其详。”
“苏小姐实在是个奇特的女子。”
苏雪不知他这话所指的是什么,虚心求教:“梅大师何以如此说呢?”
梅大师看着火上的壶:“老朽觉得苏小姐是个好学之人,喜欢学习,但却不盲从,常有独道见解。”
苏雪微微一笑“梅大师这是在夸奖小女子吗?”
“自然,做人做事,这都是难得可贵的。既然苏小姐感兴趣,改日老朽可以教教你烹茶的方法。”梅大师看着火炉里的木碳燃得差不多了,没有再添。
“嗯。小女子就先谢过梅大师了。”苏雪点头致谢,或许她多知道一些茶道知识,将来也会有点用,但今日她想了解的还是画。
还没等苏雪想好怎么说,梅大师先开口了:“苏小姐,我新画了两幅画,加了些淡彩,虽然总是觉得不如水墨的风雅,但也别有一番韵致,有兴趣看看吗?”
“当然。”苏雪点点头。
梅云鹤将她带到画斋,指了下墙上的一幅青绿山水,面露窘色:“不瞒苏小姐,其实上一次诗画双绝会上,老夫就曾想过用这样的作品。”
“梅大师,如果是这幅画,想那姜才子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头名。”
苏雪总算明白了,其实这梅大师应该是多年来以水墨山水为主,也一定大力推举水墨风,搞不好他还曾批判过其它画风的作品,但他其实也在渐渐接受并研究其他的画风。
“苏小姐的意思是淡彩画更好?”梅云鹤的脸上又显出一丝固执。
“梅大师以为男人美还是女人美?”苏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微笑着问。
梅大师愣了一下:“这,男子是阳刚之美,女子是阴柔之美,两者不可比。”
苏雪看着他:“梅大师,同样是人,同样是美,为何又不可比?”
“苏小姐是想借此说明什么吗?”梅大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其实水墨画和重于色彩的画就如男人和女人,拿山水画来说,水墨山水雄伟壮观,气逸清远。而着色山水秀丽清婉,气韵生动,梅大师何必要分出高低?您的画可以包容这么多种美,又何必在心里固执些什么呢?”
“唉!苏小姐,其实我也明白,只是,人老了!”梅大师叹口气。
“梅大师,您的画小女子都喜欢,因为小女子是看画的人,只要是美的、好的都会吸引小女子。”她在现代时也一样,各种画风她都喜欢。
梅大师看着墙上的画点点头:“是啊,美的、好的。”
“梅大师,今年的诗画双绝会,您想用什么样的作品呢?”
苏雪有些好奇,关于这个盛会,她也听闻了一些,每年九月重阳节都会在明月台举办,今年已经是第六届了。画艺一绝,除了第一届是由梅大师称冠,接下来连续四年都是由姜才子夺得头名。
梅云鹤沉吟了片刻,开口说:“老朽想请苏小姐帮一个忙。”
“梅大师请讲。”
“今年的诗画双绝会,老夫想请苏小姐也携作参加。”
苏雪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但也有几分不解。“梅大师,小女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小女子的作品怕难登大雅之堂,大师所说的帮忙又是何意?”
“苏小姐,以你现在的画来说,虽然拿不到头名,却也一定能得到不少人的青睐,而老夫之所以说想请苏小姐帮忙,是想让苏小姐以着色山水来参评。”
“梅大师,这自然没问题,但小女子不擅长这种题材啊。”
“苏小姐,不是有老朽吗?”梅大师看着她,眼神中透着深意。
“小女子懂了,还请大师多指点。”
苏雪发现,原来梅大师是想她拿出一幅作品替他参评,但绝不是他来画,而是希望她能在他的指点下完成一幅着色作品。这对苏雪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因为就国画而言,她实在是所知甚少。
“不要笑老朽太顾脸面,只是画了一辈子水墨,不想在其他方面再与人争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