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玫道:“中了冰蛊的人,立刻会觉得混身发冷,就像一个发高烧的人,无论怎样也不能令身体感到暖和,不出三个月浑身的血液便如被冰冻般凝结,如果两月内没有服下火蛊则必死无疑。”
苏雪见碧玫说话时,已经有些发抖,想她要承受至少一个月的寒冷折磨,心中有几分不忍,她意识到碧玫必然有着一番不寻常的经历,但也正因如此,她更不能心软。这样的女子通常性情反复无常,思维方式极端自我,并且她擅长施毒,随时会要人性命。“碧玫,等你找到万灵蛊,来我这拿解药吧。”
碧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上去竟有几分神圣,仿佛一个为某种信念而视死如归的人。“谢公主成全。”
苏雪没有注意到龙逍遥听到万灵盅时神色骤变,语气平和地道:“碧玫,走之前你不想看看微雨么?”
碧玫迟疑片刻:“我去看看她。”
苏雪唤了巧儿带碧玫过去,然后对目瞪口呆的姜墨风说:“姜公子,碧玫就交给你了,不管她是好是坏以前做过什么,对你总是真心的。”她看得出碧玫对姜墨风动了真情,不然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姜墨风回过神儿来:“在下一定好好照顾她,并且找机会问明案子的实情。”
苏雪摇了下手:“这个不必勉强,你们都要保重。”按如今的情形来看,查清案子不过是还原一个真相,已经阻止不了将要发生的事。
姜墨风深鞠一躬:“公主的好意在下明白,在下感恩不尽。”
苏雪微笑道:“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是姜公子的真心打动了她。”
等姜墨风和碧玫离去,龙逍遥问:“苏小姐知不知道万灵蛊是什么东西?”
苏雪狐疑地问:“难道不是一种解蛊毒的灵药吗?”
龙逍遥苦笑:“这样说倒也没错。”然后他顿了顿:“我听师父说过一些关于蛊族的事。他们虽然有族长,但权利却掌握在**师手中,**师掌握着一个叫蛊门的门派。门中弟子通常很小便被选入师门,一入门便会被种下万灵盅。这种蛊可以助他们修习炼蛊之术,但也同时让他们一生都无法脱离师门,因为每三年就要服一枚独门解药,不然这万灵蛊就会变成万毒蛊。”
苏雪越听越觉得这东西怎么那么像“生死符”呢!“龙公子,按你这样说,碧玫身上就有万灵蛊?那她为何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去取呢?”
龙逍遥说:“长成的万灵蛊炮制后可解多种蛊毒,但只有在人身体中寄生十年以上的才有用,但若取走它这个人绝活不过一年。而且想取出万灵蛊,据说要一种极特殊的引子。”
苏雪闻言惊讶地道:“如此说来,碧玫可是想杀人取药么?”
龙逍遥想了下:“我以为她是打算将自己身上的万灵蛊取出来,因为盅门的门规极为严厉,她若是伤害其他同门,下场将是万蛊啮身。”
苏雪猛地站起身:“龙公子为何不早说。”
龙逍遥反问:“如果刚刚我说了,苏小姐要怎么决定呢?”他认为当场说出来会让苏雪颜面上感到过不去,现在听苏雪这样问,一时间难以理解。
苏雪颓然坐了回去:“是啊!微雨的命和碧玫的命二者选其一,我真不知要怎么选择。”
“苏小姐视微雨如妹妹。而碧玫却是害她并又想害苏小姐的人,还有什么可为难的呢?”
苏雪摇摇头:“如果碧玫当日死在望月楼,我一定不会觉得惋惜。但她现在却是一个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赎罪的人。龙公子既然对盅门有所了解,就该知道碧玫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用万灵盅这种东西来控制门人,说明他们根本不把门下弟子当人看,而是当成是工具一般,所以碧玫害我应非她本意,毕竟我与她无怨无仇。”
龙逍遥沉默片刻:“但事已至此,苏小姐还是顺其自然吧。”
苏雪轻叹道:“是啊,只是心里颇不宁静。”
龙逍遥见她神情纠结感到很自责:“早知道就不该对苏小姐说这些。”
苏雪淡淡一笑:“其实我真心的高兴。因为碧玫让我理解了一句话。”
龙逍遥十分好奇:“哦?什么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啊。”
龙逍遥说:“我可不这么认为,为了活命固然可以理解。但为了贪欲做尽坏事的人呢?”
苏雪莞尔道:“他们岂非也因为想得到金钱权利,而让内心倍受煎熬么?只不过这些人不值得同情罢了。”
龙逍遥撩了下头发:“也对。这样说来,的确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苏雪觉得这个话题太深奥,人性可不像律法,很难用一个统一的标尺来衡量,有些人犯了错,于法难容却于情可悯,但终究是伤害了别人,侵犯了别人的利益。正如她现在忽然不怨恨碧玫了,还有那么一丝惺惺相惜,她甚至觉得碧玫和微雨一样该得到善待。
关于碧玫,苏雪最终决定按龙逍遥所说的顺其自然,但她却让龙逍遥把那颗装着火盅的金珠还给了她。龙逍遥说碧玫在收到珠子时,跪地拜谢,说一定不负公主对她的信任,取回万灵盅。
其实苏雪已经想得很清楚,就算碧玫不实践诺言也没什么,不管是微雨和碧玫,她都算是尽力了。
梦里又是战场上厮杀的惨烈场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却看到自己在笑。忽然所有的尸体都活了过来,指责她是那个挑起战争的凶手,蜂拥着向她扑过来——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