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世纪,佛罗伦萨,他是一个路人甲,一身欧洲中世纪宫廷装,金色微卷的半长头发,带着缀着羽毛的帽子,除了瘦削的脸外,五官和周围的人别无二致,在舞会的一根柱子边朝着画师举杯,主角是舞池中央一对男女。
然后是在一个剧院里,一个丰腴的少妇靠着他微笑,他还是一个路人甲,一身黑色的斗篷,隐约露出红色的内衬,戴着达芬奇式的盖帽,还是那半长的,微卷的金发,瘦削的脸,挺拔的身躯……主角是舞台上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
接着是一个美丽的庭院,正值夜晚,天上的星星夸张的旋转着,他依旧是一个路人甲,和一群中东穿着的人一起站在走廊中说着话,这幅画的主角则在最醒目的位置沉思。
再下一幅,路人甲。
第五幅,第六幅……都是路人甲。
一直到讲述英国人在北美建立第一个殖民地时一幅不起眼的插画,放大后,他坐在边边上,要不是那个侍女专注的眼神,他依旧是整幅画的路人甲,此时,是十七世纪。
一个在油画中穿插了三个世纪的人。
“后面还有很多,但因为那时候绘画技术越来越高,人的面部越来越细致,反而很难从中再看出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几个疑似的,所以暂时不放上来了。”段无恶一直没讲什么,只是翻出图片让人看,很快几个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关注到他想让人关注的东西。
这些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古董画,都是年代久远,但因为非名家之作,艺术价值不高,所以并没有广泛流传,仅仅是各大藏馆扫描后保存在仓库中的,也不知道段无恶当初是安得什么心,竟然想到这种翻旧画的蠢办法……还真让他翻着了。
大家都没说话,心里各有想法。
“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出来,不说,我就开始下一阶段。”段无恶这时候像极了教师。
祝青青不怕死的举手。
段无恶不以为意:“想说什么?”
祝青青捧着防晒霜站起来:“那个,我不是故意踢场子啊,只是觉得,因为一开始萧初生他说了那么多,现在再看这画,我们都觉得啊那就是同一个人,可是如果没有那个事先的心理暗示,我们再看这些画,不一定就会看出这些来啦,你看那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模糊的,都一个五官……就是脸型有点差别。”
这话说完,还是有不少年轻人点头的,看来他们也有这个疑虑。
段无恶沉默了一下,摇头:“我研究了二十多年,当初是怎么产生这个想法已经无从得知,所以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我是确信的,如果你坚信是心理暗示,那随便你。”
祝青青撇撇嘴坐下,好吧爱信不信这种近似无敌的大招都放出来了,她也没办法。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继续了。”段无恶表情平淡,接着翻出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中式园林的回廊上,九个人的合影,他这次竟然算是个主角了,坐在前面的右边,手里撑着一把长柄伞,戴着高脚帽,而他的帽子,差不多遮了后面的人脖子,除了他和他斜后方的一个洋人以外,其他全是辫子头。
“这是十九世纪初的照片,南京某博物馆留存下来的。”段无恶顿了顿,阴沉道,“祝青青,你来说下,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额?”祝青青盘算了一下十九世纪初,一时之间连那是19xx开头还是18xx开头都没分清,联想到现在是20xx年就被叫做21世纪,才明白是18xx年,卧槽快两百年前了!近代史凡是涉及清朝的差不多就只要记住一句“辛亥革命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基本可以拿到分了,你问我啥不好,新民主主义革命,我党成立都行啊!她能说她想不起来吗,会不会太对不起两百多年前与列强奋勇斗争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祖宗们了?
等等,列强?
祝青青试探的问了句:“八国联军……侵华?”
段无恶冷笑一声:“不好意思,那是1900年。”
卧槽,差一年就十八世纪啦!八国联军你们是掐着点儿侵华的么……祝青青泪流满面,周围的青年们国学功底深厚,基本已经想明白然后陆续抬头鄙视她了。
祝青青是追着“那年那兔那些事儿”的更新过大学的,少说也算个小愤青,此时被问及这种问题,却死活想不起来,顿时感觉羞耻非常,相当愧疚,鬼脸都快火辣辣了,那叫一个抓耳挠腮面红耳赤。
这时,就听一个非常细微的声音说了一个词儿。
这是用气声说的,等于没声音,大概就轻吐一口气的音量,但在这安静到只剩下呼吸的房间里,却偏偏因为语言的韵律而被祝青青捕捉到,她当时就感动了,没敢往帮她作弊的哥们儿看去,只是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激动的叫:“虎门销烟!鸦片战争!”
段无恶冷着脸哼了一声:“总算想起来了,废物。”
祝青青连连点头,没凭自己想起来,她确实是废物。
段无恶转身开始点那个照片里的人,祝青青趁机朝薛四叔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也只有跟她处的久的人才能根据她超强的听力做出如此非同一般的作弊行为,薛四叔照旧冷着个脸没动作,看都不看她一眼,但平白的就让祝青青怎么看怎么和蔼可亲。
果然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人类通病,驱魔匠的一点点善意都让祝青青感激非常了。
“这只是当时很普通的一张通商合作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