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让奴婢来看看福姐儿准备妥当了吗?二老夫人说半个时辰后出门......”
裴彦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着母亲身边的墨心与藤儿说话。
“放心吧,福姐儿用了早食就过去,不会耽搁的。”
藤儿隔着帘子仿佛看到自家小娘迷迷糊糊的由着篆儿折腾,在奶娘的念叨下偷偷的打着哈欠,抿嘴一笑说道。
“那奴婢回去给夫人回话了。”
墨心闻言冲着屋里福了福,转身回蓬安堂。
藤儿进来接过小丫鬟手里的铜盆,站在一旁清脆道:“福姐儿,墨心姐姐回去了。”
裴彦馨仰着小脸,由着篆儿用清凉得带着淡淡熏香的毛巾擦脸。
小脸儿埋在毛巾里,裴彦馨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清醒了很多,淡淡的应了一声,嘟囔道:“做什么要起这么早?”
她望着窗棂外刚刚露头的旭日,不由有些郁闷,现在刚刚寅时末啊,半个时辰后也不过是卯时正,做客哪有这样早出门的啊!
奶娘端着裴彦馨的吃食进来,听到她抱怨,笑着解释:“......二老夫人跟大夫人商量的,咱们离得亲王府远,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今儿是亲王府的大日子,来客一定很多,咱们早些去了,省得在外面候着。”
“这两天日头太毒,要是晒着了恐怕得中暑了。”
奶娘抱着裴彦馨在榻上坐了,自己跪坐在一旁喂她吃饭。
裴彦馨想到逸亲王府在靠近皇宫附近的内城,而像裴家这种世家或者勋贵之家一般都是住在西城。西城与内城的距离还算不远,比起那些下层官员居住的东城要好很多,却也要走三条大街走半个多时辰的路。
望了眼初升的旭日已有昨日骄阳似火的迹象,裴彦馨哑然。
即便坐在马车里,又摆上冰釜,在烈日下烤上半个多时辰也绝不好受。
裴彦馨吃的差不多了,奶娘像是记起一事儿,对着裴彦馨说道:“昨晚上孙嬷嬷告诉奴婢,大夫人怕篆儿和藤儿年纪小不稳重,在王府失了规矩,派了玉箐服侍您。”
篆儿、藤儿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藤儿瞬间就掩饰过去,篆儿却有些闷闷不乐。
她们做丫鬟的,尤其是篆儿和藤儿这种家生子除非是跟随主子否则根本没有机会出门。
而裴彦馨年纪小出门的机会也不多,这次还是裴彦馨磨了很久才让大夫人松了口。
不过大夫人显然还是不放心,才指了玉箐照看她。
裴彦馨闻言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奶娘抱着裴彦馨去了蓬安堂,二祖母正跟母亲说话,见到裴彦馨进来就住了嘴。
裴彦馨垂了眼,虽然不多,她还是听到二祖母那句“......大侄媳妇,你要放宽心,只要好好养胎小心些,你跟孩子总会平安的。”
最近几天,母亲明显精力不足,虽然她尽力瞒着,但裴彦馨还是偷偷的发现母亲又落红了。
她怀过孕,生过孩子自然知道这是滑胎的迹象。
裴彦馨虽然也希望母亲能给她们在生个弟弟或妹妹,但感情却没那么强烈。
如果母亲和弟妹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母亲。
可是,她说服不了母亲,而且大夫也不能保证没了那个孩子,母亲能平安。
看来她只能再去找大哥和二哥说说话了,他们答应自己的事情总得兑现。
奶娘把裴彦馨放在地上,裴彦馨乖巧的给二祖母和母亲行礼,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裴彦馨不敢倚在母亲身上,二祖母把她搂在怀里,她们朝外面望去,大姐、二姐、四姐迎着朝阳,嬉笑着走了进来。
裴彦馨看着她们脸上灿烂的笑容,身上散发的蓬勃生机朝气,不由眯了眼睛,心里艳羡。
大姐裴彦清今儿穿了一身橘色底蔷薇花纹?边综裙,明月髻斜插着一支点翠兰花簪,明艳不可方物;二姐裴彦柔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娇俏秀丽,四姐则是鹅黄绣白玉兰襦裙机灵活泼,她们三个站在一起真真是羡煞旁人。
二祖母赞叹了一声,往前推了推裴彦馨,笑着朝母亲赞道:“加上咱们粉雕玉琢的福姐儿,咱们裴府这四朵金花一定馋死那些有儿子的夫人们。”
做母亲的看到自家女儿出挑,心里也高兴,也跟着凑趣:“咱家这几朵花还没长成呢,得看好了谁家也不给。”
寒暄几句,母亲让孙嬷嬷送了二祖母和裴彦馨姊妹几个上了马车,赶去逸亲王府。
因为出门早,丝丝清风拂面带来几丝清爽,裴彦馨不由兴致大起,求了二祖母撩开车帘往外面望去。
她们走得这条官道是义天大街,这边居住的多事世家,远离闹市,所以大街上偶尔能看到带着家族标致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却不见熙攘的街头摆摊。
裴彦馨虽然这样能快许多,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她好久没有去过喧嚣的闹市了。
前世,大姐入宫后,大哥带着裴彦馨逛过几次上元节的夜市,娶了大嫂后,裴彦馨就被继母要求跟在大嫂身边学理家规矩,后来嫁给李明华十年,前两年李明华还算清闲的时候,上元节、中元节倒是会带着她在街市上闲逛,那时候李明华给她买个几文铜钱的小玩意儿,她就能高兴一天。
渐渐的李明华开始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她也汲汲营营的忙着为李明华在后院筹谋,竟然再也没逛过夜市。
醒来之后的裴彦馨心里总有些许的迷茫和不确定,她总感觉这是一场不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