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们对视了几眼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了内室,裴东柏忘了眼床上的王氏跟了出去。
“早些做准备吧!世子节哀!”
太医令一脸歉意的冲着裴东柏拱了拱手,叹着气转身离开,迎面碰上敢来的祖父和汪嬷嬷。
祖父连忙问道:“王太医,我大儿媳怎么样了?”
“哎”太医令还是摇了摇头,“侯爷,世子夫人能坚持到现在本就很不容易,如果能好好静养,也许还能
坚持段日子,可是世子夫人的脉象明显急怒攻心......节哀吧!”
太医令一走,后面的大夫都纷纷告辞。
祖父没有说话,只是在内室门口站了半晌,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出了蓬安堂。
“我不放心,你留在这里搭把手,照看着吧!”
蓬安堂门口,祖父嘱咐汪嬷嬷。
“哎,侯爷!”汪嬷嬷连忙答应,又不放心道:“侯爷,奴婢先伺候您妥当了吧。”
祖父摆了摆手道:“荣寿堂那么多人哪里就没个伺候的人了,再说我哪里睡得着,你留着我放心。”
说完就抬脚离开,执灯的小厮连忙跟上。
汪嬷嬷一直看着祖父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回了蓬安堂。
“惜姐儿,你带着福姐儿和顺哥儿去碧纱橱歇息,等你们娘亲醒了我就告诉你们。”
汪嬷嬷摸了摸裴彦馨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不要!”
裴彦馨摇头,顺哥儿一脸不安的窝在裴彦馨怀里。
裴彦清紧紧攥着王氏不撒手。
“去吧,”裴东柏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说道:“这里我跟正哥儿守着,万一你们病了,你们娘亲该担心了
。”
说完,就招呼奶娘把顺哥儿和福姐儿抱下去。
顺哥儿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本能的不安与恐惧让他紧紧抱着裴彦馨不放,一脸的*,大有一言
不合就哭出来的架势。
顺哥儿看上去很困却不敢闭眼,黑漆漆的大眼睛满是无辜和不安,裴彦馨有些心疼,就抱着他去了碧纱橱,打算先哄他睡着。
裴彦馨哄着他,顺哥儿也难敌困倦,很快就睡着了,却仍是攥着裴彦馨不肯松手。
不过片刻,大姐裴彦清也走了进来,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大姐,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裴彦馨看着大姐,压着嗓子质问道。
她知道娘亲的身子一直不容乐观,但如果小心翼翼的调养,不会这么快的。
她一直费尽心思的给娘亲调养,可是三番四次,四次三番的因为大姐的事儿,娘亲屡次病危。
裴彦馨心里憋了股闷火。
要不是裴彦清不听劝,说不定娘亲的病就不会走到一步。
裴彦清不知在想什么,好似没有听到裴彦馨问话,低着头愣神。
裴彦馨憋了口气,看了眼外面放低了声音脚步匆匆的丫鬟嬷嬷,闭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大姐裴彦清自己回过神来,看着裴彦馨泪珠倏地就滚了下来。
裴彦馨此刻心里烦躁恐慌的厉害,没有耐心劝慰她,看到她的眼泪反倒更烦了。
还没等她呵斥出声,大姐亲自开口道:“我是罪人!”
裴彦馨怔住,疑惑的看着她。
“今儿下晌,姑母派了她身边的嬷嬷回来送信,说是听说从宫里穿出来的信儿,圣人降恩,说是太后与薛后都喜欢裴家娘子,让裴家大娘子替家里人入宫伴驾......”
裴彦清尾音说不下去了,但这不妨碍她弄懂这字里行间的意思。
恐怕他们全家除了顺哥儿都能听懂里面的意思。
而娘亲就是因为受了这个刺激才晕了过去。
这事儿不小,即便心疼闺女,不愿自家小娘子进宫伴驾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无奈王氏自从生了顺哥儿,出了月子就一直**病榻,脆弱的身子早已承受不住一点儿打击。
入宫伴驾,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旦进去想再见就难了。
而且大姐的性子哪里能适应宫里的尔虞我诈,即便是活下来也早已物是人非。
正是因为王氏了解女儿,她才一时转不过弯儿来,急怒攻心气晕了过去。
“都怪我,是我傻了!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在乎别人的感受,怎么忍受有人不听他的话。那天被召进宫我就该想到的......竟然是因为我,娘亲竟一次次陷入危险中......”
裴彦馨胡思乱想的时候,裴彦清捂着脸喃喃自语,眼泪透过指缝一滴滴的打在地上。
裴彦馨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闷了头不说话。
裴府的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头,又偷偷的滑下去,转眼已是一夜已过。
蓬安堂众人早已疲累不堪,福姐儿靠在顺哥儿身上睡着了过去,裴彦清一脸苍白无力的睁着眼愣了一天的神儿。、
“大爷,大郎君......您,您快看!”
裴彦馨迷迷糊糊的就突然听到孙嬷嬷的一阵喊声。
裴彦馨下意识的就跳了起来,裴彦清也噌的一下,提着裙裾,往内室奔去。
她们跑进内室时,正看到娘亲半倚在父亲身上,冲着她们笑。
娘亲似乎一夜之间病好了,脸色带着淡淡的粉红,眼睛亮晶晶的,那种久违了的温柔慈爱的眼神,让人心不自觉的砰砰的乱跳。
裴彦馨看到娘亲神采奕奕的时候,那份雀跃的心情陡然一沉。
她是见过生死的人,纵然再难以相信,她也知道娘亲的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