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之后,裴彦清似乎想通了什么,不再是之前的行尸走肉,反而开始认真的想宫嬷嬷请教,眼神也坚定了。
只是以前那个拥有干净爽朗笑容的小娘子再也不见了。
宫嬷嬷自然知道她想左了,却没有指明。
有时候仇恨要比情爱更能让人坚强。
裴彦柔虽然仍是对她动不动就冷嘲热讽,却没有再专门堵上门谩骂。
那日裴彦清没有告密,但裴彦柔也是有教养嬷嬷的。
段嬷嬷是太原王氏的供奉嬷嬷,原也是太原王氏看着裴家大夫人的面上,想着裴家女儿入宫对他们也有益处才借了教养嬷嬷来**裴彦柔。
可是阴差阳错,裴彦柔没有被选中,反而她们王氏的外甥女成了准娘娘。
段嬷嬷自然不想再在裴彦柔身上费心思。
倘若裴彦柔是个聪慧的,段嬷嬷这些日子来的教诲足够她受益终生了。
但是从那日裴彦柔拙劣的泄愤手段来看,显然是没有领会其精髓,反而是平日里鲁莽冲动,性子正直率真的裴彦清让段嬷嬷有些小小的惊讶。
那日段嬷嬷偶然听到裴彦柔的话,沉思良久下了决定,然后去向裴三夫人辞行。
虽然李氏对大房抢了他们一房的富贵很是愤恨,对出自太原王氏的段嬷嬷也是心里膈应。
但理智告诉她,像段嬷嬷这样气质优雅从容,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是有钱有势也找不到的,自然不肯就这么放她离开。
李氏还想着自家女儿能多学一些,即便不能入宫了,也能攀上个王公贵族。
段嬷嬷见李氏不肯答应,就平静的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对李氏说了。
说完,段嬷嬷也不理会李氏又羞又恼的脸色,更不担心即将被教训的裴彦柔,从容不迫的出了西跨院。
出了这事儿,李氏即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强留段嬷嬷,只盼着段嬷嬷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这日,李氏窝了几天后,从箱笼底拿了两套金镶玉头面盛在一个金丝楠木雕牡丹花妆枢盒子里,想了想又犹豫着开了箱笼取了一对成色不错水灵灵的玉镯子放在金丝楠木牡丹花盒子里,塞进丫鬟手里才往卿曹堂而去。
“呵呵,段嬷嬷忙着呢?”
李氏提了裙裾抬脚进了卿曹堂,笑声在安静的厅堂里显得尖锐刺耳。
段嬷嬷这几日不用教习,难道清闲拿了笔墨誊写金刚经,隔着厅堂在书房里就听到这突兀的声音,手上湖笔微微一顿,在柔软雪白的宣纸上留下点点墨迹。
段嬷嬷可惜的看了要完成的金刚经,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湖笔起身迎了出去。
“三夫人!”
段嬷嬷上身挺直,双膝微曲,双手放于胯,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从容优雅的行礼。
“哎,段嬷嬷快起。”李氏心里忍不住赞了声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果然不一样,连忙伸手虚扶了段嬷嬷一下。
“三夫人请上座,年纪大了喝茶容易走困,奴婢这里也没有准备茶汤,只有这些,您见谅!”段嬷嬷直起身子,倒了杯菊花蜂蜜茶盛给三夫人。
“看您说的,您是客,我是主,怠慢了您就是我的疏忽,您要是这么说,我岂不是得无地自容了!好在您经事儿多,不会跟咱们这些小辈儿一般见识。”
李氏笑着接过菊花蜂蜜茶微微在唇边润了润,舌尖碰触道嘴唇,感觉味道清爽馨香,不禁又端起饮了一口。
段嬷嬷见状眼里闪过丝笑意,低头抿了口菊花茶,没有接话。
牧童吹笛白瓷茶盏小巧精致,菊花蜂蜜水入口生津,不自觉的几口便饮尽,李氏讪讪一笑,才恍然记起来时的目的。
她连忙放下茶盏,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讪笑道:“段嬷嬷,您前几日说想要回太原......”
“是,奴婢承蒙您跟大夫人照顾在这里也有一年多了,奴婢当家的去得早,家里还有个姑母和两个孩子,姑母年纪大了,眼看没有多少时日了,奴婢想回去给她养老送终。”
段嬷嬷很自然的接道。
“是,是,应该的。”李氏连连点头,“您的一片孝心,咱们要是不成全就太不近人情了。近来我们家柔姐儿托您的**长进了很多,咱们都舍不得您呢。”
李氏说着,回身从丫鬟手里接过金丝楠木雕牡丹花妆枢盒子,放在段嬷嬷身旁的黑漆彭牙四方桌上,笑道:“这是裴家的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段嬷嬷来裴家做教养嬷嬷是有酬劳的,她每月的酬劳甚至比王氏在世时的份例还要高。
而且段嬷嬷算来还是王家供奉,每月还是有供奉银子的。
到了段嬷嬷这个时候,钱对她来说反倒不再稀罕。
她抬头看了眼笑的信心满满的李氏,显然以为自己准备的东西肯定能打动她。
段嬷嬷神情不变,淡笑着伸手拿起那个黑漆油亮的盒子,轻轻打开,莹光四射,让人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李氏见状得意一笑,等着看段嬷嬷脸上的神情。
段嬷嬷见了心里到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东西用来堵她的嘴倒是不少了,不过也不是多么稀罕。
李氏平日里总是一副吝啬的小家子气,倒没想到她竟能拿出这种手笔。
段嬷嬷从盒子里拿出那对最后放进去的白玉手镯,然后把盒子扣上放回原处,微微一笑,“这镯子是冰玉的吧,人上了年纪就容易燥热,带着它最是舒坦,奴婢谢三夫人赏了。奴婢做教养嬷嬷不是一年两年了,待过的大宅门也不是一家两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