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游廊上,除了翠缕,还站着云步云香和蓝星蓝月,再就是书澈了。春纤和小红已经回院子去收拾东西去了。
雪雁开口一问,除了书澈,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蓝星眨了眨眼,俏皮的问道:“怎么,你们住在一个园子里,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雪雁笑道:“往日与史小姐交往不是很多,大多是那荣国府的三位姑娘来找我们小姐,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个。”
翠缕听了有些羞愧,她们姑娘因近着宝姑娘,便对那林姑娘多少有些偏见。又因听宝姑娘说了不少林姑娘的事儿,就觉着林姑娘太自恃清高了,便不大与林姑娘交往。谁知最后,能拉她们姑娘出火海的,却是这位林姑娘。
这般想着,翠缕马上向雪雁解释道:“我们姑娘年幼些,又轻信了旁人的话,如今已是知错了。雪雁姐姐可别见怪。”
雪雁笑道:“这有什么,也值得你来道歉。如今既是知道以前信错了人,日后擦亮眼睛过日子就行了。”
蓝月笑着打趣:“你这丫头又来做这老成状,谁不知你年纪最长了?正经跟我们说说那园子里的趣事才是,又提这个做什么?”
雪雁这才岔开话题与众人说起那省亲别墅,一干人听了直咂舌,都道这贾府真真是财大气粗,又说这侯门之后果然与别的人家不同。
雪雁听了不禁好笑,心中暗想什么财大气粗,不靠着薛家的银子,这园子能盖出两栋房子就算不错了。但她却不想说出来,不然可不就无意间帮了薛家的忙了?于是便笑着听她们议论,也不搭话。
吃过了晚饭,各人才跟着主子回了院子。雪雁见东西已收拾妥当了,不免夸了小红和春纤几句,又将春纤提了上来。做自己的副手,升为二等丫鬟。
春纤忙喜得行礼道谢,又在黛玉那磕了头,便搬去了书澈旁边的屋子里住。
本来雪雁的房间外头还有一耳房。可以给春纤住的。但雪雁考虑到春纤毕竟还要在观察一段时间,又不想给她知道太多黛玉的事儿,便只让她在外头住了。
夜间雪雁伺候黛玉睡下的时候,问起黛玉是怎么劝湘云的,黛玉笑道:“倒是没劝她什么,不过是将往日与各府结交时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提了提各府的小姐们是什么样的,又与那贾府的规矩比较了一番。她本就是侯门之女,她婶婶也没少带她应酬。她虽进了贾府一时忘了规矩,但我提起之后又反省了起来。自然就收了那心思。答应与我一起出来,好好养身子。”
雪雁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今日见了姜夫人,她是怎么说的?”
黛玉笑道:“你指的是老太太扣我东西一事?”
雪雁点了点头,看着黛玉。黛玉笑着说道:“我先前也觉得母亲不闻不问不为所动甚是奇怪。后来母亲说‘若是你连这事都摆不平,日后嫁了人,如何与婆家相处?’,我才知道,竟是母亲刻意考量我的。”
雪雁不禁有些气恼:“既是如此,当初写信来为何不说?”
黛玉笑道:“若是母亲说了,我只当还有靠山。自己办不下来,母亲也会替我出手。又怎会破釜沉舟去与外祖母想谈?”
雪雁好奇问道:“我不曾与你同去,也不知你是怎么和那府的老太太说的,如今听你这般说了,我又好奇想知道。”
黛玉躺了下去,笑着看着雪雁道:“我只说了一点。便是那二舅舅的差事。”
雪雁一听恍然大悟,若是拿贾政说事,贾母不可能不紧张。那可是她最疼爱的二儿子,她都能把老大赶去旧院,让老二住进正院里。又怎么会不在乎老二在官场里的事情。
正巧,刘大人便是户部尚书,整个户部最大的头领,若是得罪了上峰,贾政还能有好日子过的?贾政素来又最是个假道学,死要面子的一个人,若是知道贾母坏了自己的仕途,又岂会善罢甘休。
雪雁笑着道:“小姐如今可算是厉害了,我自愧不如,这事儿若是换了我,自然是不能像小姐这样的。”
黛玉笑着看着她,轻声道:“若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我。”
雪雁闻言,心中一暖,眼泪差点都被她说出来了。黛玉又说要雪雁跟她同睡,雪雁也不推辞,拿了自己的被褥便上了床。
熄灯了以后,黛玉和雪雁两人躺在床上说着话。黛玉说道:“你可知道,我那年不过六岁,见到你时,便觉着你似曾相识。到我七岁时你贴身伺候我,我便觉得你比其他人更是亲近些,也不知为何,就是这么觉着。”
雪雁一愣,看着黛玉,见她不像说谎,不由想到,这难道真是冥冥中注定的?她就是来帮黛玉脱离苦海的?这世间难道真有神佛?
黛玉又道:“我七岁那年,你回来同我说要我跟着母亲去学规矩。我那时还小,不能明白。但我只觉着若是听了你的话,才是好的。便认认真真学了规矩,学了管家。虽学了些皮毛不是甚懂,却也好过什么都不知的。
“等我初次进了贾府,我才知道往日学的那些,竟是如此重要。但我年幼力薄,若不是你豁出去不管不顾护着我,我也不能保得住名声。
“再后来你替我周旋寻了干娘,我初也以为不过如此,可真真跟着干娘学了这些东西,才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好。若没了你替我搭好了桥,我也走不到今儿这一步。
“我年幼时曾说了让你气恼的话,你莫放在心里。我如今再不会懵懂无知,你也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