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哭着回道:“头里才要进来,外头遇到表少爷家的小厮,来报信儿说表少爷不见了。小姐听完话便不省人事了,那小厮如今正在老爷房里回话呢。”
黛玉听完哭得肝肠寸断,坐在床边拉着雪雁的手直叫“姐姐”,可雪雁就是没转醒来。
而林如海的房里,进宝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林如海也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样子。
片刻后,孟茶芳赶到书房,见到地上跪着大哭的进宝皱了皱眉头,叹气对他道:“你且莫哭,如今最难过的只怕是箐丫头了,你这一哭,箐丫头哪里还受的住?你是如何听到这个消息的,这消息是谁传来的,可不可靠?”
进宝一抹眼泪,呜呜咽咽的道:“是……是这一次进京的商队带回来的消息,说是……说是我们少爷坐船出海,遇到了海难,船上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唯有……唯有我们少爷……找不回来了!呜……”
孟茶芳听完也是面如死灰,一个站不稳往后踉跄两步,跌坐在椅子上,林如海见状忙起来扶了她一把,宽慰道:“你当心身子,先回房去吧。这事儿我来打听,你不要多心去想。得了闲多叫箐儿到你身边,开导她几句。”
孟茶芳掩面大哭起来:“如今箐丫头昏死过去,怎么叫都不醒,我还怎么劝导她。我只盼着她能醒来就谢天谢地了,这苦命的孩子,为何熬到头了又来这一遭。贼老天,为何好人却没有好报!”
林如海一听也是急了,忙换门外小厮去请太医来,又对孟茶芳道:“你还怀着身子,莫要思量过度。想来玉儿会守着箐儿,你只管顾好自己,别的为夫只有安排。”
这是林如海第一次对孟茶芳自称“为夫”。孟茶芳听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丈夫的心终于到了自个身上,可这样焦急的时刻,她却无法感到高兴。她也知道自己要是出了差错。那雪雁醒来第一件事儿肯定就是帮自己调养身子,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
于是孟茶芳强忍着站了起来,唤来屋外的丫鬟扶了她回屋。林如海在孟茶芳走后,立刻叫来了王七,派他去广州打听,一定要带回准确的消息。
落梅苑里头,大大小小的丫鬟哭成了一团,黛玉带过来的书澈和春纤都不例外。雪雁不知为何就是不醒,黛玉试了多种法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松领口,又是抹凉水,可雪雁就是不睁眼睛。
黛玉强忍着悲痛,又叫丫鬟拿那花露水来,抹在雪雁的太阳穴上。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雪雁都不曾醒来。
燕儿跪在床上,抓着雪雁的手嚎啕大哭,嘴里念道:“小姐,小姐你睁眼看看我,我是燕儿。”
突然外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位姑娘麻烦通传一下,老朽是来给大小姐把脉的。”
黛玉忙站了起来。冲到屋外一看,王太医背着症箱正站在屋外。黛玉上前福了一福,也顾不上说话,自己打起帘子对他道:“老太医快请!”
王太医进了里头,燕儿早打下了帘子,只摆了雪雁一支胳膊出来。王太医上前搭了块帕子在雪雁胳膊上,就开始把脉。
屋里的丫鬟都被黛玉赶了出去,又勒令屋外的人不许再哭,免得干扰太医把脉。落梅苑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的老太医症错了脉。
王太医那眉头就没松开过,从搭上脉开始,他就觉得很疑惑,这脉象四平八稳,毫无病痛之状,只是为何人会昏迷不醒?
见再把脉也没什么结果,王太医只好起身叫了黛玉到堂屋问道:“敢问二小姐,这大小姐是何时昏迷,又因何昏迷?”
黛玉犹豫了一下,回道:“昏了有一刻时辰了,头里是听她表哥家送了信来,说是她表哥失踪不见了。”
王太医了然,叹了口气,摸了摸胡子道:“这是心绪过乱迷了心窍,此乃心病,药石无方。二小姐恕罪,这病,只怕老朽是帮不上忙了。”
黛玉闻言跌坐在八仙椅上,悲怆道:“难道姐姐从此就不醒来了?”
王太医摇了摇头道:“非也,这迷了心窍不过是一时片刻之事,想来是大小姐不愿面对事实,所以才会昏睡不醒。但再怎么不愿面对,始终是会醒来。这样,我给大小姐开些清心降火的方子,二小姐每日早晚两次喂她食用,想来会对她好一些。但老朽不敢保证大小姐何时能醒,这点还望二小姐恕罪。”
黛玉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忙站起来朝老太医福了一福道:“多谢老太医。”
王太医走后,黛玉忙叫人拿了方子去抓药,又走回内间看了看雪雁,这越看她心中就越是内疚。往日雪雁常陪在身边,她倒没觉得什么,如今雪雁一病倒,她这心里就如刀割一般。
雪雁身边有什么事儿,都不曾瞒过黛玉,黛玉也知道雪雁这会子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她想了想,走到雪雁边上,坐下轻轻叹道:“姐姐如今是一睡了事,好不轻快。姐姐可曾想过,这要是一睡不醒了,吴大哥的铺子怎么办,家产怎么办?这可都是吴大哥辛辛苦苦白手起家挣来的,姐姐要是不起来,被那旁人贪了去,姐姐日后如何面对吴大哥?吴大哥如今不过是一时寻不着了而已,又不是真的再不回来了。吉人自有天相,吴大哥是个福大命大的,断不会有事儿。”
这一番话下来,雪雁是不曾醒,可却见她两目之旁流下两道清泪灌进耳里。黛玉见状也掉了泪,边抹自己的眼泪,边帮雪雁擦眼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