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总会有几次如遭重击。
简单地说,比如你去看高考成绩时比你估计的低了三十分,比如你突然被老板叫去说你被开除了,比如你回家时看到丈夫和一个陌生女人在床上……
这个时候,你会不会感觉脑袋上好像挨了一记重拳,耳边嗡嗡作响,意识仿佛远离?
陆甄仪现在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下,虽然她依旧面带笑容,仪态端庄。但维持这样的笑容耗尽了她的力气。
秦椹伸手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他侧面望着她,低声说:“别怕,暂时不会有事。”
是的,别怕。
他既然费力来捉她父母,自然不会是简单地弄死或虐杀。
他会让他们活着,直到看见她,可以要挟她的时候。
陆甄仪并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让人念念不忘,那人大概还是要以此向秦椹报仇吧?
一旦他们回去,必然是会无好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秦椹失败,定然是身死,而她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沦为那人的战利品。
她又怎会活着被侮辱呢?
无论如何,只能背水一战一决雌雄。
虽然一直在用这些分析激发自己的战意,陆甄仪的意识却不由自主地拐向她刻意避开的部分:她的父母,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她不敢想啊,即使不要那些无用的想象力,光是她一路的见闻也是“丰富”到令人难以接受。
而父母,尽管他们后来离婚有了各自的家庭,尽管让她略有被抛弃感,但是不代表他们不爱她。
他们曾经把那样小的她一点点养大,父母对子女的付出,即使仅仅是老话的“一把屎一把尿”,也是泛泛所难以想象的精力和耐心付出,他们曾经关心她爱她担忧她,为她精心缝制过漂亮的衣裙,陪她做作业到深夜,陪她做航模,陪她放风筝,带她去旅游,在她早恋时忧心不已又不敢直问,为了怕她受伤害忍受已经失去感情的彼此……
说到底,一个人一辈子是很难遇到另一个人爱之超过其父母的。
陆甄仪已经过了觉得父母的付出理所当然的年龄,也已经过了挑剔和希望自己有完美无缺的父母的年龄,到她的年龄,她已经开始用更加宽容和倾向于怜惜的目光来看待自己的父母了。
他们爱她,为她付出过,将她视为理所当然的责任;那么她理所当然也要爱他们,为他们付出,并且对他们负有责任。就是这么简单。
平时虽然未必去多想,一旦他们有事,不免痛心沥血。
陆甄仪一阵阵头晕。
桌上的同伴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忧心地看着她,沉默着。
白龙俊美的笑容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有些可恶。
他彬彬有礼说:“找人的结果如此,不知道各位下一步的打算……”
大家都皱眉不语。
其实对于陆甄仪,对于这个团队,这是考验的时刻也是分歧的时刻。
因为他们在离开帝都时就承诺要去天府市寻找小武的父母,在宫徵羽加入时还承诺去帮她找外婆。
现在陆甄仪的父母是没有找到,而且知道他们是被抓到了帝都,以陆甄仪救父母心切,肯定是恨不得立刻回去救他们,可是她做不出来让同伴们陪着回来就撂下他们不管了……
能选择的无非是先陪着小武和小羽去找他们的亲人还是兵分两路……
陆甄仪在心乱如麻中挣扎着尽量理性考虑。
秦椹淡淡笑了笑,说:“张先生的关心我们很感谢,不过我们下一步无论怎样行事估计也不可能有心力留在鹿鸣,恐怕要辜负张先生厚爱了。”
白龙笑了笑:“未必啊,各位如果愿意入我麾下,我可以派人陪着你们去行事,还能帮忙,我从来不亏待手下的。”
他给大家倒茶,是去年的铁观音,如今这世道,也没谁强求什么明前雨前了,虽然今年清明谷雨都已经过了。
“其实,各位都是聪明人,”白龙说,“现在世道,不是自己一个人或几个人就能活好的时代,不抱团,怎么能有足够的力量?”
秦椹小队的八位成员,其实都已经在这半年拼杀里养出了对自己实力的信心,对同伴配合的信心,因此不免是有些自傲的,闻言有的微笑有的面无表情,并没有人搭讪。
白龙也不气馁,含笑的眼睛缓缓掠过宫徵羽,落在陆甄仪面上,柔声说:“比如说陆女士……你这样聪明能干,气质优雅,是很出色的女性,可惜却没有异能,在你们小队里,只能沦为附庸和花瓶,这是多可惜的事……明珠投暗……可如果加入了我们,你可以安心在这里,我会给你安排后勤组织之类足可以发挥你特长的工作,再派出厉害的战士和你的丈夫队友一起出发营救你的父母,这就是所谓的最优化,陆女士,你说对不对呢?”
陆甄仪这时候已经初步镇定下来,她绽出一个笑容,说:“承蒙张先生看得起,不过我的队友很倚重我,并不将我视为花瓶附庸什么的……我们都生□好自由,不愿意多受束缚,何况现在眼下的事情没有解决,我们实在是无心去考虑那些问题,当然,您厚意帮忙探听消息,我们一定会有所报答的。”
上的菜很精致,因为有女士,还有不少蓝莓山药之类的菜,甚至连海鲜都有,但一想,这里以前不临海,现在海岸线却已经不远了,也就不足为奇。
整顿饭就在白龙耐心地殷殷劝说和这边的客气谦逊的推却中来回拉锯。
最后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