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没有月亮的夜晚格外的漆黑,再加上夜里肆意的狂风,就算是皇宫之中也无形中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态。四个内监撑着四角宫灯走在前面,后面是御辇和走在一侧的张一,除了风和脚步声,一切皆是静静的。
走了一阵,便过了青华门。刚刚进入巷口,只听前面“砰”的一声,一个掌宫灯的内监滑倒了。连手里的宫灯也顺势滑出去老远。
抬御辇的轿夫顿时停住了脚步,连御辇上的夜未央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张一赶紧上前喝问:“怎么回事?给皇上当差居然这么不当心。”
那小内监慌忙爬了起来,结结巴巴说道:“回公公。这路太,太滑了。”
“兔崽子,当心着点。”张一低声在那小内监身边骂了一句,复又回到御辇一侧。
“是,公公。”掌灯内监慌忙捡起宫灯。复又扶正了头上的帽子,归于四人队伍继续往前走,哪知刚走了两步,又有一内监“砰”的一声,身子一歪便实实砸了下去,那内监身子吃痛忍不住“哎哟”出声。
张一的脸如冻僵了一般瞬间绷直:“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摔倒的小内监提着宫灯就地一照。惊道:“回公公,这地上一层明晃晃的冰面啊,您看宫灯一照就跟镜子面似的。走起路来太滑了。”
“一群兔崽子,当不好差就找由头,看我怎么修理你们。”张一说着上前两步去看,若不是其中一个内监扶了一把,他也险些滑倒。当下心中一惊。就着宫灯的光亮低头一看,地上果然薄薄的一层冰面。真如镜子面一般光滑。
张一冷汗涔涔而落,庆幸还没伤到皇上。他转身走近御辇慌道:“皇上,不知怎的前面巷口内竟全是冰,滑溜溜的实在不便行走,我们这些奴才倒没关系,若是伤了皇上您的龙体,那可就不好了,不如我们饶道而行吧!”
夜未央哼了一声道:“昨儿从这经过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无端端的就结了层冰?”
“依奴才看是昨儿夜里下了雪,那些当值的奴才偷了懒,没有及时清扫。今儿白日里太阳暖便将雪照化了,这到了晚上复又结成了冰,还好发现得早,没有伤到皇上龙体。”张一一阵唏嘘地说着:”奴才明儿一定好好查查,是哪班奴才在这当值,非得好好罚一下不可。”
“嗯,那就饶道而行吧。”夜未央哼了一声,复又闭上眼睛靠在御辇上。
水漾一计果然高妙,除去这条带冰的路,那么轿夫自然而然的便会走暖秀宫门前的路,因为除了这边就是依暖秀宫而行最为近了。一行队伍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夜未央稳稳靠在御辇之上闭目养神。
御辇又行了一会儿,忽地一阵似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琴音飘进他的耳中,细细听来却又这般熟悉。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他细细品味竟是那日在墓地听到的《如意锦》。
夜未央歪头四下观看,这里离柳如烟的悦仙宫还尚远,琴音不可能传得这么远,何况自柳如烟入宫后,他曾几次要求她给自己弹《如意锦》,而柳如烟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事隔数月,再听此音,依旧叫他忍不住心弛神往。
思索间声音似是已近在耳边,琴音越发的婉转流畅,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悠扬。他越发的感觉此曲正是那日在墓地,也是几次在宫中所闻的《如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