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寺是京城中香火最旺的广安寺的前身,后来城北的广安寺落成,原雨花寺的大师们都搬去广安寺清修,香客也大多跟了过去,雨花寺便成了尼姑清修的地方,香客渐少,也就日渐萧条下来,只是偶有为数不多的女香客上山拜佛。
出了宫门一路向西北而行,穿过热闹的集市人群,遥遥便可望见雨花寺隐在林中的建筑。雨花寺同样依山而建,虽然山势不高,路途也称不上遥远,但寺庙所依山脉面积庞大,道路错综复杂。自京城而去的主路还比较平坦,但是到了自山脚而上时,却多为崎岖的山路,脚下有些难行不说,也没有南边常泰寺和北边的广安寺那么香火旺盛,所以不逢初一和十五山路上人迹比较稀少。
子衿沿着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一股山泉在林壑间淌过,留下一串叮叮当当的旋律。山上常绿阔叶林居多,但还是有些树木掉了叶子,使整个山林间显得简洁明快,有着很强的空间透视感。阳光透过树枝的罅隙扑泻而下,映着古木的虬枝和苍老的树皮,看起来像是一幅幅如诗如画的水墨作品。
久未出宫的子衿,今日一见眼前这明快的景致,连心情也随之欢快起来,不由得步履轻松,沿着山间小路蜿蜒而上,不一会儿便行至半山腰间。
突然,低头走路的子衿忽地发现脚下多了两个影子,猛地抬头一看,竟是两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站在前头,此刻正双手抱在胸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冷笑。
子衿脚下一滞,一抹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还不待做出反应,其中一个肥头大耳满脸胡茬的男子瞪了眼睛,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可是浣衣局的宫女季子衿?”
子衿愣在那里不知该答是,还是不是。
另一身形偏瘦的男子斜了胡茬男一眼,歪头吐掉口中含着的草叶,似笑非笑地说道:“三哥,这还用问吗?你瞧她这身衣裳,不正是浣衣局的宫女服吗?错不了!何况这不初一,不十五的,山上山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除了她,谁还会来这地方。”说完,他的目光在子衿脸上瞟了瞟。忽地嘴角那抹笑意变得越来越邪恶,转了转眼珠又道:“不过我到是没想到,这宫女竟长得这般标致,杀了实在可惜,若是带了回去给大哥享用。我瞧着大哥定会大大的赏咱们兄弟俩。”
胡茬男也不接他的话茬,依旧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六,甭说那些没用的,咱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甭想其它的。还是快把事了了,好回去交差。”
那老六瞪他一眼,无奈道:“三哥。你总是这么死心眼,杀了真是可惜了了。”说罢歪着脑袋一个人生气。
胡茬男见老六不再说话,看着子衿说道:“姑娘,你得罪的这位大财主真是出手阔绰,你的命竟是值钱不少。人的命天注定。你也不用做无谓的挣扎,我们兄弟俩尽量不让你死得痛苦便是。”说罢便提着刀直奔子衿身前靠近。
子衿闻听二人的对话。已是身子发抖。见他这么说更是心头一凛,脚下竟软软地挪不动步子,脸上却强自从容地说道:“既然如此,说明我死期已到,敢问两位壮士,可否让我死得明白,究竟是谁要制我于死地?”
“不能泄露东家的姓名是我们道上的规矩,还望姑娘见谅。”被称为三哥的胡茬男虽然长相五大三粗,声音也是风风火火,但是却能从话中听出客气。
反而那被称为老六的是个急躁性子,他看着胡茬男皱了皱鼻子说道:“三哥,你瞧这宫女长得这个水灵,那脸蛋子竟似能掐出水来一般,要不我们把她带回去吧,反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说罢竟瞅了子衿一眼,居然还带着点商量的口吻:“姑娘,你觉得呢?去我们那里总比搭上小命强吧?”
“休得胡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有你这般做事的。”胡茬男说完,使劲剜了他一眼。
老六受了数落,耸耸肩不再说话,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意地,自腰间拔出一柄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短刀,目光瞟着子衿,脚下慢悠悠地向前迈了两步。
子衿看着胡茬男,一脸恳切,“我只想死得明白,对一个将死之人,你们也不能说句实话吗?”
胡茬男面无表情,却也没说话。老六却皱着鼻子不耐烦地说道:“是个姓葛的男人,看样子不是宫中的太监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反正来头不小,出手也大方。”
子衿冷冷地哼了一声,喃喃道:“葛总管!”继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又何必再问,除了她们还会有谁?”然而现在不是如何恨那一对母女的时候,只有脱离现在的险境,才能让那一对狠毒的母女,将所欠她的数倍偿还。
胡茬男站在高处,眯眼吩咐道:“老六,别磨蹭了,快动手吧!”
老六眼中“腾”地升起一抹杀气,直奔子衿而去,子衿额头上冷汗涔涔,怯怯地向后退着步子,她用惊恐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一切,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恐惧吗?她不甘心就这么毫无反击,甚至还没有做出任何有意义的挣扎,就再一次败给了柳如烟;她还不能死,大仇不报,她有何颜面去见娘亲和哥哥。
想到此处,子衿竟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不顾六子的尖刀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顾他们能不能追上自己,终是转身就跑,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老六嘿嘿狞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姑娘,你就别挣扎了,胳膊到什么时候也拧不过大腿的,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