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颜坐在那,轻轻磕着手里的茶碗盖子。
在她面前,体态偏福,年纪中年的药材师傅,在光线下,仔细研究了番她送来的那颗药丸子后,与另外一位年纪古稀的老药师相互看了一眼。
秀眉微抬:“如何?”
那年纪中年的药材师傅是这家拍卖行的老板,忙上前答话:“据我们研究,是天魔地脉神丸没有错。只是——”
只是?
年纪古稀的老药师接上话:“老夫是在十四年前有幸见过此药一次,未想,这次小姐带来的这颗,无论是质量或大小,应该都是我老师我同行有生之年没见过的,可以堪称历史之最了。”
两双崇拜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花夕颜。
这不是废话吗?
这是她收集了妮妮近三年的粪便攒出来的精华。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母子筹钱。
既然对方确定为真物,秀眉又一抬:“能给我拍出多少价钱?”
地下庄主朝她躬着腰,恭敬有加:“本来,我们这里一直是收单样物品百分之三十的成交价作为佣金。不过,夫人您这颗药材,可以给我们地下庄带来名声。我们收你一半佣金好了。”
果然是会做生意。
花夕颜满意地点点头。
从外头闯进来一个药童,在庄主耳边叽喳道:太子来了。
天魔地脉神丸的响头太大,如今可能全城都知道有这一回事了。于是,只要是有名有钱的有权的,都想来抢这样一样宝物。
庄主乐坏了嘴巴。
连太子殿下都来了,这个事儿能不大吗?
本国的太子,白昌国太子阮灏君,其名声,可非仅是白昌国太子。
有人言:天下贤人,非白昌国太子阮灏君非也。
阮灏君贤明的名声,早已远播天下。说他三岁能让梨,六岁能背道德经,九岁参与白昌国翰林院大学学士们的讨论,据闻语出惊人,辩驳当朝才子状元郎们毫无压力,是个才学惊人道德满分的天才儿童。
被尊称为贤王的阮灏君,人生最赫赫有名最轰轰烈烈的一件事,是在七年前。七年前,与白昌国边邻的吴俊国与曼罗国,因边界问题而差点交战,当时,大战一触即发,贤王阮灏君受邀当和平大使处理争端。此场景,有点像今时今日哪里要打仗,联合国派调解员过去调解的意思。
在白昌国不是美国那样的强国背景下,贤王阮灏君以安南那样的贤名,成功化解了两国外交争端,避免了两国战事。因此,理应受到全天下像对安南那样的尊敬。
从此,贤王名满天下,可谁也不会记得,贤王凯旋而归的那天,一个女人,因为贤王之前的一封未嫁先休的休书,跳下了江河。
那个女人,就是她花夕颜。
她当时跳河没死,要是死了的话,可能还能抹黑下贤王。可是没死,不仅没死,身体被人玷污了。
恐怕这事再揭出来,也不会有人说贤王坏,只会说她花夕颜不知羞耻,没嫁先给未婚夫戴了绿帽子。
叹这世上何其残酷。
凭她一个花家废物小姐怎么和贤王争抢公众的舆论。
往事仿佛历历在目,花夕颜听药童说到她以前的未婚夫也想买她手里这颗药丸了,眼皮微跳:乃十分有趣。
其实自七年前那封休书之后,她与他,本是断的干干净净,再无瓜葛。
她即便把药丸卖给他,何尝不可,只要他出的起她要的价。
痛宰以前不仁不义的未婚夫一顿,这种感觉还是很爽的。
拍卖行庄主与她一样只是个要钱的,太子来,也得争得过其他有钱人才行,于是私底下和她告密:“夫人今日来是幸运了。今日此地迎来不少金主聚集,其中有堪称富可敌国的金主,是近十年来最多的一次。”
前头的药童打了盏灯笼,带他们往更里面的地方走。
庄主一路侃侃而谈:“消息放出去后,有很多金主都对这颗天魔地脉神丸有兴趣。我们先为夫人除去了实际付不起的买主。现在,在这房间里的金主应该都是出得起价钱的。最终价格,由夫人您亲自定夺,我行绝无二话。”
这是说,给了她其他卖家可能都没有的权利。
哪怕拍到最高价,必须先由她这位卖主同意才能卖。
天魔地脉神丸是火辣辣的抢手货。可身价高贵的金主们是否知情他们梦寐以求的药材是猪粪,花夕颜嘴角忍不住暗抽。
进去的小房间里很黑,中间唯有一盏灯。一位药童立在中间充当中介人的身份。
四周挂了几面绸缎,其后面,坐了多少人,坐了些什么人,彼此都看不清楚。
花夕颜刚在一把可能价值不菲的太师椅上落座,听着场内那些神秘的富翁土豪们,像是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同庄主侃笑意图套出点内幕。
“吕庄主。”帘幕后面某一把折扇摇得像飓风似的,呼啦呼啦响,男子靡靡声色尽带坏笑,“据闻此物主人是位妇人,不知是真是假?”
吕庄主照行规,笑而不语。
“此乃天上地下稀有宝物,其主若不是美人,本王愿把自个儿的脑袋割下与众人打赌。”男子豪言一出,本是想套出些话,却无意泄露了其身份。
只听座上,一道晴朗如风的笑声飞出帘外:“原是凌霄宫小王爷也来了。”
凌霄宫小王爷傅凌天,一位在市井小民中都极有名气的声色犬马之徒。据说其祖上家财过于阔绰,以至于傅凌天三辈子挥金如土都别想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