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衣服的宫妇走进里头,帮花夕颜更换衣物。由于这衣服穿起来复杂,花夕颜一个人无法完成。也正因为此,花夕颜能了解多一点这衣服的不同之处。譬如盘扣,扣型的花样,不像是平常能见的花型,奇特的花样,只能让她猜测为本国的国花之类。所以,这衣服不仅是贵族小姐所穿,而且带了些国服的色彩。真真不是一件普通的衣物。
在她绞眉凝思时,宫妇帮着她将发髻重新梳好,在她云髻上插上了一支玉钗,退了两步,望着她会儿,继而眸中一亮,笑道:“姑娘身材好,配着这身衣服真好看。”
按理常言,她左脸有疤,衣物再是光鲜,难掩丑容,怎会是好看。
这宫妇说这话,大概也是要恭维自家主子送她衣服的脸面。花夕颜当不会把虚伪的阿谀话语放在心头。
宫妇扶她下了马车。
恰逢时已傍晚,斜阳的余晖犹如最佳的背景灯,打在她一身华贵的衣衫上,鎏金的暗纹熠熠生辉,与她细嫩的白肤相互映照。又由于几日的休养生息过后,她气色康复,显桃花红。众人只觉眼前亮光,一朵娇嫩欲摘的鲜花迎面而展。
不是普通的花,是尊贵的牡丹,大气而高贵的国花,才能拥有的气质。
只是看着都觉是闻到了花香,醉了。云尘景心中闪过这念头的刹那,手中的折扇轻落到另一只手的掌心。蓝眸眯紧,是有些朦朦胧胧,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样一张丑八怪的脸,怎么就,只让人遗忘了她的丑,记得她的美。
再仔细望了眼她身上的“新衣”,突觉哪里熟悉,蓝眸定在那鎏金暗纹一刹那,猛然心头哪儿惊乍,迅疾往另外两人望了过去。
只见那两人,也都是像痴了一样,盯着那身衣物。
其余人,不知情的太监宫女们,可能只觉花夕颜奇葩。丑八怪都能穿上身好衣服,而且并不显得多丑。而如在宫中服役多年深知深浅的,犹如太监总管李顺德之类,早是抬袖在擦热汗,目光惊异不已。
知情人只记得,这衣服,曾被誉为,非某人不可穿也。不是这衣服不给人穿,是有些衣服正好是配某些人的,其他人,穿不出那个味道。
可这花夕颜又不是他们东陵国的子民,白昌国的人,怎么能将东陵的国服,给穿得这样有模有样。
疑虑,应是在众人心中闪过,偏偏是没有一个人,敢捅破这层纱。众人只望最高贵的那位龙尊,绝尘仙颜既是一言不发,五官闭紧,他人怎敢有意见。
黎子墨的眸光落在她那双可能改穿了宫鞋而感到有些不适的小脚,云眉拧了拧,即转了身。
主子移驾,花夕颜有些急了,她忍到现在全是为了儿子,可儿子如今在哪。
“大人!”为了儿子,她不怕再厚下脸皮,“大人,可否让民妇看看儿子?”
此话一出,让那些不知她来路的宫人们均是一惊。
云尘景的白扇子悠然摇晃:若是一般百姓,见到这皇宫这阵仗,早就吓到哑口无言了,会敢直接向皇帝提要求?
“李顺德。”被迫停住的墨眸,划过她脸上那抹没有虚假的焦躁,出声。
“奴才在。”
“带她先到永宁殿候着。”
“奴才领旨。”
紧接,宫人们浩浩荡荡拥着主子走了。
花夕颜不清楚此话是否可以当真,咬了下嘴,目光求助。只见那云痞子走之前冲她频频摇曳白扇暗示她。切。她若是轻易信了这个信口胡言的人才怪。目光一扫,掠到那位宅心仁厚的宫大人。
接到她递来的视线,宮相如回了头,对她含笑地点了点。于此,云尘景不高兴,尾随宮相如发起了牢骚:“她怎么就觉得你人好呢?我等着她,看她知道你是刑部尚书后,怎么办。”
宮相如只是笑而不语,眸底藏了深。只听前头又有人传黎子墨的旨意给他:“宫大人,圣上让您到太子殿把人接到永宁殿。”
太子念书,本是该到专门的讲堂的,有人伴读,以解读书苦闷,彼此促进学习。可近来奉了黎子墨的命令,太子被关在太子殿一个人念书。圣上的命令,连太后都没有办法。于是在宮相如那晚走后,太子太傅张明先大人,奉命进宫,日夜督促小太子念书。
在太子殿里,先前混得如鱼得水的小木木,从此刻起人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殿下!”
乌亮的教鞭,砰砰砰,打在小太子的学习桌上。小木木的小心脏,伴随教鞭的起伏,砰砰砰,响亮地震动了三下。
呜呜,他是代替那小子来这里骗吃骗喝的,怎么可以变成了代替黎东钰在这里念书!
可那教书的老师,哪管他是真太子假太子,挥举手中教鞭,敲打书桌,认真尽责:“殿下,此乃我东陵先祖呕心沥血写下的帝训,不止先帝日日夜夜将它放在枕边铭记于心,殿下的父皇,今圣上,曾经在三日之内,将此书一字不漏,背诵出来。殿下你怎么可以连读,都可以读错呢?”
白发白须的老师气得要吐血的样子,小木木心里无奈摊开小手:我又不像黎东钰是读书的料子,人之初我都能背成如猪猪。
张明先大人年近七十古稀,气起来,喘息连连,一不小心,好像命悬一线。加上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也因于此,太后怕了他,不敢强行到这里抢太子。
太子作为龙体,张明先再气,不可能真打太子,挥挥教鞭只是比比模样。训完一顿,走回老师的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