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通常是最尊重权威和最感蔑视权威的结合体。
对于许多他们所认可的前辈所说出的话语坚信不疑,另一方面却又对自己所能够看见的偶像一样的人物抱有怀疑,当然很多时候某些怀疑并不是真的怀疑,而是为了让他们显得特立独行而做出的姿态而已。
而越是在二十岁上下的学生,越是容易体现出这样的特点。
不过,大部分的女孩子因为并不非常需要像一群男孩一样,为了展现自己的“雄性魅力”而孔雀开屏,她们表现出来的更多的就是对师长的敬爱了。
就像白忆娥,作为易之的学生,甚至可以算得上相对亲近一点的学生,自然是对易之充满了崇拜的。所以从一开始易之的《红楼梦》开始在报纸上连载的时候,她就已经非常注意这件事了。从第一期连载开始,她就准备好了钱每一次都去购买连载了纸。
但她对于这个故事本身的情感,要比其他人复杂许多。毕竟她年长的姐姐白婳,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可以说是这个故事背景细节的提供者。通过阅读这个故事,白忆娥总有一种好像在探究白婳内心的感觉。在整部并不能找到一个和白婳完全符合的人物。但是里面好像每一个姑娘都有着白婳的影子。
高贵的出身,严格的要求,想要有个美好的未来但是每走一步都岌岌可危的样子。
到报亭的时候,已经熟识她的老板不用她开口,就直接将她常买的那一份报纸递给了她。
白忆娥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免自己挡住其他人,接着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报纸,直接去看后面连载的专栏。
但是她并没有看见标志性的那三个红色的字,取而代之的是印刷出的“告读者书”的黑字作为标题。
这是……?
这一期居然没有《红楼梦》吗?白忆娥瞪大了眼睛,不至于吧?毕竟红楼是这么受欢迎的一部书,怎么报纸方面会停止连载?
女孩有些急躁,但是教养摆在那里,当即就顺着那里的字迹往下开始看了起来。
……
“凭什么啊!我就指着每周这一期的《红楼梦》看了,说停就停,易之是什么意思?”茶楼里的人捏着一份报纸,不快地嘟囔着。现在能够看懂《红楼梦》的都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因而多少还留着素养,并没有大声喧哗。
旁边有人瞥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耸肩说:“这也没办法,谁让现在这故事不仅仅是故事了呢?”
“你也知道这事儿啊?”另一个人十分自然地搭话上来,“我本来还以为只是说笑,结果后来真证实的时候简直觉得是荒谬。在议院开会的时候居然用一本证据来驳斥对方,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啧啧。”
“嗯?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我都不知道?”刚才还抱怨着没有故事看的人提起了注意,充满兴趣地看了过来。
一开始说话的那人当即回答道:“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吧。你也知道现在皇室和军方闹得多厉害。之前他们一直在争论一个关于是否要给予新兴权贵一定的政治地位的事,也就是说基本的爵位的问题。皇室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卖官鬻爵’,是一种政治肮脏的显现。不过现在军方拿着《红楼梦》号称实际上这条路早就被打开了,而且比起让新兴权贵巧取豪夺从旧贵族那里得到利益,之后再为了补回损失做下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还不如现在就敞开了让这些人获得他们应该获得的地位。”
“噗嗤,什么叫做‘应该获得的地位’?有钱了不起?”有人嘲弄道。
先前解释的人却摇摇头说:“其实这话并没有什么错,现在有钱的人能够通过钱做到的事情太多了,手握那么多资源,本来就算是一种权力了。但是他们在有权力的同时政治地位又不高,这本来就不太正常。现在军方受到这群新兴势力的支持,当然会帮他们提出诉求。又不是所有的新贵都能够像是薛宝钗家里那样正好有一个贾家作为选择的。”
“别用薛宝钗当例子,正常的情况是新贵家的儿子去娶了旧贵族家仅剩的女儿才对。要不然薛宝钗那种情况,很少能够要求生下的孩子都跟女方姓的。”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谁都知道。谁让《红楼梦》是最先举出这样例子的书?不然的话它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红,而且被拿出来当成了例证。”
话题渐渐偏移,终于落到了政治斗争和无妄之灾上。
外面的风风雨雨并不能太多地浇到易之头上,在学校里他需要直接面对的不过是学生们。
“好了好了,大家先别忙着问,我们慢慢来好嘛?这节课我不讲了,都用来和你们聊天好不好?”才进教室就好像被几万只鸭子围拢着提问,易之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抬起手示意。看吧,因为他暂缓连载的事情,不仅仅是他的学生出现在这里,更多的旁听者甚至其他的老师都过来了。虽然之前就已经在报纸上做了一定的解释,但还是不够啊。
在讲台后面站定,易之环视一下教室,又是挤满了人甚至门外走廊都没空位的情况。这对于一个老师来说是极高的褒扬,但是这样的情况不是因为老师的课程本身而是因为一本还真是有点微妙。不过那种因为自己的作品受欢迎而升起的愉快的心理却让易之有些没忍住,稍微抬了抬下巴。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在发现这一期的报纸上并没有刊载《红楼梦》的时候,有多少同学选择的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