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嵇来得气势汹汹(←纯属孟采薇自行脑补),孟采薇身边的大嫂子却是有点坐不住了。
照理说,避嫌那都是晚辈避长辈,但孟家和惠安侯府的年龄层,整个就是岔开的。这会子还没等孟采薇开口,乔氏已经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服侍母亲,妹妹安坐,不必送我了。”
孟采薇也看出乔氏面皮子薄,不愿多呆,因此她也不强留,只是弯眉笑笑,“那好,嫂嫂回去罢。若是得空多来看我,我一个人委实无趣。”
乔氏如今还没诞下孟家的嫡长孙,压力确实有点大。再加上哥哥“出轨”行径在前,孟采薇颇觉得对不住人家。孟母虽然是个大度的婆婆,但对乔氏,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隔阂在。孟采薇只盼着自己跟乔氏走近一点,能叫她在孟府更好立足,也让哥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待这个毫不知情的嫂嫂好一点。
唤来了夏眉代自己送乔氏出府,裴少嵇也走到了门口。
乔氏很是尴尬地受了裴少嵇一礼,脚步匆匆地逃了出去,只剩下孟采薇一个,独自应对冷若寒霜的裴少嵇。
“咳。”孟采薇心虚地清了下嗓子,往常都只有她坐着等裴少嵇行礼的份儿,今日,她却不由得站起身来,像是“迎接”裴少嵇一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裴少嵇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母亲万安。”
“别多礼了,快来坐。你舅母刚走,见过了吧?”说完孟采薇就想咬自己舌头,这两个人分明是在她面前见的礼,她这么一问,愈发显得自己慌乱了。
裴少嵇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漠的脸色有点恢复到两人刚相识的状态。孟采薇无端觉得有些委屈,大半年过去,好不容易在他面前不用小心翼翼,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正这时,秋黛进来奉茶,孟采薇总算舒了口气,“来来来,外面热得很,你也喝口水润润嗓子。”
“不用了。”裴少嵇接过茶碗,就手便放在了身侧的茶桌上,“我刚从宫里出来,来通知母亲一件事。”
他眼神淡淡地落在孟采薇身上,停了一瞬,方道:“圣上口谕,着你我亲赴荆州,收养灾区孤儿。”
孟采薇一愣,“荆州?那是哪里?我……我一个寡.妇,出远门,不好把?”
“荆江溃堤,你说是哪里?”裴少嵇把话反堵回孟采薇,略有几分不耐的样子,“既有圣上口谕,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母亲只管抓紧收拾,明日一早启程,决不可耽误。”
言罢,也不多解释,裴少嵇起身一揖,拂袖而去。
孟采薇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良久都没回过神……她大概,是真的把裴少嵇得罪了吧。
入夜,孟采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拉着一群智囊团在工作。
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闹明白荆州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剩下的时间都在为打包行李做准备——至于为啥她还要亲自去,孟采薇已经无暇多想。
毕竟,国家首脑的金口玉言,就算没道理,那也是道理吧?
除了四个大丫鬟,次一等如听莲、颖儿,都被孟采薇叫来帮忙。
六个人,两人一组,分别负责列一张单子写要带什么,孟采薇自己也亲自写了一张。四份单子对在一起,讨论了没多久,很快就拟出了一份新的。
秋黛很是激动,“奴婢这就去收拾吧,时间紧得很,这么多东西不一定能归置出来呢!”
“等等!”孟采薇叫住她,“现在,一人再誊抄一遍这个单子,然后必须删掉十样东西,删完了给我拿过来,说明理由”
六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谓。最后还是春胭站出来,迟疑地问道:“夫人,咱们刚才说了那么半天,不就是为了说明这单子上的东西有多需要吗?”
“删。”孟采薇斩钉截铁,“荆州是重灾区,带这么多东西过去,一路不被劫也要被抢,行程紧张,东西带多了就是累赘,你们只管挑就是了,最后我再斟酌。”
几个人又是各自思忖,重新拟了一份出来,删东西要比挑东西带难多了,取舍是问题,舍掉之后又要怎么弥补更是问题。比如,内衣不能减掉,但穿着的衣服就要换掉了,绫罗绸缎的又沉又不方便清洗,最后退求其次,一律换成轻绉、布衣……如此种种,又是讨论又是争执,直到后半夜,才最终拟出最后的单子。
孟采薇文不加点地写完,深吸一口气,“好了,春胭冬妆去照着这个收拾吧,收拾完我再过目。”
离天亮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绘丰堂内灯火通明。
孟采薇给自己灌了一大碗酽茶,食指按了按额心,半靠在软榻上休息。
秋黛陪在她身边,片刻后方道:“要不,您先去睡吧,东西多了少了,路上再添就是。”
孟采薇坚持地摇摇头,“不行,我一个女流之辈,不会骑马不会武功,此行一去,本就只有给别人添麻烦的份,怎么还能不多做准备呢?东西要带精,不能带多,轻车简从方是正理。在家中的讲究,能省则省,须知我与寻常百姓,距离越小才越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熬了一整夜,孟采薇总算把所有的行李压缩到了两个小檀木箱子里。
一箱子是衣服、一小包袱的纱布,还有为姨妈而准备的,咳,某些东西。另外一箱子就是杂七杂八的日用品,还有药物,和孟采薇强烈要求带上的一罐子盐、一罐子糖。
随行的夏眉、冬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