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等王夫人走了后,便走到宝玉身边坐下,也忘了这些日子的畏惧,含泪问他:“怎么就打到了这步田地?”宝玉叹气,却是道:“这是我该得的,你也别多说。”
袭人帮忙将中衣脱下,看着那伤痕,倒吸口气,又说起了好久不说的劝宝玉物正业的话,却听丫鬟们说:“宝姑娘来了。”袭人知来不及穿中衣,只不过盖了床轻纱。又对宝玉道:“素日只说你对林姑娘好,这会儿却是宝姑娘先来了,这怎么说?”
宝玉也不能移动,瞪了她一眼:“宝姐姐不是素日里说自己知书达理吗,怎么也不知道避一避,不怕来看我毁了她的闺誉,你先叫小丫鬟们在外面等着,给我穿上中衣。”袭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无奈,只能吩咐小丫头们先奉茶给宝钗喝,自己又服侍宝玉穿上中衣,方才把宝钗请了进来。
宝钗进来手里却托着一丸丸药,让袭人用,说是效果有奇效。将药递给袭人后,又对宝玉道:“这会子可好了。”听宝玉说了好了又点头道谢后,也说起了和袭人一样的话,最后来了句:“别说老太太太太,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这话说完,脸早就红了,怯怯又女儿之态。
却说宝钗为什么和宝玉说起这么亲密的话,其实这也是大有原因的。之前宝钗看不上宝玉,不过是和黛玉赌气,后来见了娘娘省亲的盛况,为了自家的前程和荣华富贵愿意和宝玉在一起,不过到底因为不喜欢宝玉那不务正业的样子。这段时日宝玉一不吃丫鬟嘴上的胭脂,二和林黛玉没有以前那么没有分寸的闹,三是宝玉如今也外出结交朋友,可见他日后并不是改不过来这旧日里的毛病,自己也算得了个有前程的夫婿。有此三则,宝钗自然是待宝玉更加亲密。
原本还担心宝玉不过是一时的省事,哪想到自己刚刚来,就在外面听到了宝玉说注重闺誉的话,可见他是真的改了,就算将来不能承袭这府里的爵位,以宝玉的才华,也可以出人头地,自己说不定能挣上诰命呢,所以就算听出了宝玉话语里的嘲讽也顾不得了,反而十分欣慰。
宝玉见了宝钗这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又聊了两句闲话宝钗便告辞了。袭人送出去,心内却觉得宝钗果然是个大肚量的人,日后做了自己的主母也是件好事,宝玉这边自己说不通,和太太说也是一样的。
却说黛玉那头,黛玉听说了宝玉挨打,便要来看望,纵使自己该远离宝玉,可这几年的相处之情岂是假的,就算没有了白首之盟,可还有兄妹之情,哪里能轻易忘记呢!
青玄好笑的阻止了,对黛玉道:“我不是说不让姑娘去,只是这会儿人来人往的,看到姑娘,明儿个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谣言呢!待太阳落山姑娘再去,岂不便意,再说既然老太太太太都放心离去了,可见宝玉的伤并无大碍,不过是皮肉伤而已,姑娘放心吧。”
两个人正说着,只见雪雁跑进来,对着黛玉道:“姑娘,大事不好了,大伙儿都说宝姑娘和二爷才是一对呢,听说宝姑娘托着一丸丸药去看望宝二爷了,姑娘却还没去,可见是宝姑娘和二爷才是一对呢!”
黛玉恼了,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宝玉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用的着告诉我。”
青玄道:“看样子宝姑娘也是急了,这么一枚丸药够用几次的,怕是今晚就用光了。只是她这会儿明目张胆的送过去,一路上还一直用手托着丸药,可见是打定注意要成为宝二奶奶了。打量我们这里没有个明白人呢,我看宝姑娘平日里也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犯傻了。万一这事成不了,宝姑娘可怎么办?”
黛玉听了青玄的话,果然太阳下山之后才去看望的宝玉,去了静悄悄无人,宝玉也睡着,看到宝玉的伤口默默无声抽噎起来,哭了好一阵。等宝玉醒来,黛玉的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和桃儿一般,宝玉见了。忙劝慰了几句。听到外面凤姐进来的声音,宝玉忙说:“妹妹还是走吧,免得凤姐姐进来不好。”黛玉见他如今话语清楚,可见好了不少,也便悄悄的从后院告辞了。
之后先是凤姐,又是家下的管家媳妇婆子,一个个都来看望,最后王夫人派人来问。袭人想了想便过去了,先是对王夫人说了宝玉的情况,最后却对王夫人说道:“我见二爷如今对姐妹们都以礼相待,只是对林姑娘还是旧日那个样子,这没有男女之分,到底看着不像。将来若是有人说起,二爷一辈子的品行岂不完了。这种事我们想不到还好,若是想到了不回明太太,岂不是我们的罪过。我日思夜想,只想讨太太一个示下,日后想一个法子,让二爷搬出园子里就好了。”
王夫人听了袭人这话,如同夏日里吃了一碗冰,舒爽至极,岂有对袭人不喜爱的,取了一瓶玫瑰清露打发袭人下去。这才把薛姨妈叫了出来,薛姨妈对着王夫人道:“妹妹如今也看到了,宝玉如今就和林丫头好,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给我的宝钗从新找户人家吧,妹妹欠我的银子也还我吧。”
王夫人冷笑道:“姐姐别怕,林丫头绝对成不了我的儿媳妇,我看老太太一直护着林丫头,只是她忘了,如今这个家是我掌的,我前儿个就让给黛玉配那人参养荣丸的鲍太医在那药里动了点手脚,神不知鬼不觉,我看林丫头身体弱下去之后,老太太也是心疼孙儿的,哪还会让她嫁给我的宝玉呢?”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