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部族台吉即将入京,娜木钟喜不自胜,算来她上次见到部族来人,还是福临亲政时,可那次来的也不是她的直系亲属,哪能跟这次比,来得是她同母的兄长。
在她这个年纪,还能见一见亲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娜木钟一连激动了好几天,见了博果尔还颇为尴尬,咳嗽了一声,抬手用帕子遮了遮眼角。
博果尔善意道:“皇额娘大可放心,妆打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您这几日睡眠不好。”
这是因着其他人都还没到,博果尔早早处理完政务来永寿宫给娜木钟请安了,就他们两个人,说话就不用太过顾忌。
娜木钟白了他一眼,让丫鬟取来铜镜对着看了看,见确实看不出失态之处,方才放下心来。
两人又略坐了坐,赫舍里氏领着三个妃嫔来请安,因着孩子们年纪都小,便没有领出来。博果尔的后宫人暂时很少,以往都是赫舍里氏一家独大,赫舍里氏又是个稳妥的,所以一向还算安稳。
但以后就不一定了,肯定还会有新人进宫,而新进来的人是什么性情的还不好说,万一是个喜欢搅事儿的,像静妃那样能直接下手弄死福临的四阿哥,那后宫闹得腥风血雨的,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他的子嗣。
还得考虑着赫舍里氏成了皇后,会不会把心养大了。博果尔心中转着念头,因着赫舍里氏刚出了月子,让德九给她添了座,其他的妃子就只能在下首站着了。
苏麻喇姑在妃子们前脚到了后,她是陪同着静妃一块来的,作为先帝唯一还留在宫中的蒙古妃子,她当然也要同科尔沁的人见面,来的还是她的父亲,孝庄的亲哥哥。
苏麻喇姑其实并不想跟着掺和,她虽然也出身科尔沁,可也只是奴隶下人身份,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不说,她现在更想做的是守在太后身边,防止她被小人害了去。
她这么想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也不知道是博果尔暗中下手了,还是太后经过这几次打击真的垮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就连这次部落来人,也一点都没能让她高兴振作起来。苏麻喇姑倒是能够理解孝庄的心思,人都成这个样子了,再不复往日的风光,哪里还有脸面见亲人呢?
慈宁宫这几日的冷落萧条和永寿宫的喜气洋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都跟着难过,更何况是孝庄本人呢?
可是她不来又不行,皇上明白着需要她和静妃站出来,给科尔沁部落吃定心丸,由不得她拒绝。苏麻喇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伸手扶了静妃一把:“娘娘慢些走。”
本来先帝的妃子理应晋为“太妃”,可一来博果尔又不是福临的儿子,二来两位太后都还在宫里立着呢,不可能把福临的妃嫔提到跟她们等同的地位,就只好先用妃位叫着。
静妃这几个月倒是消停了不少,在外人看来,都是四阿哥早夭,才让皇上和贤妃娘娘伤心过度跟着去了,而害得四阿哥早夭的人是谁,没有人比静妃更清楚的了。
这个女人是够狠,可她也没想过自己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也是心惊肉跳,惊惧得不行。静妃闻言抬头看了看苏麻喇姑,明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今天务必要小心行事,不动声色一点头,示意知道了。
她的待遇还是很高的,在赫舍里氏下首得了个座,苏麻喇姑陪站在旁边。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传来通报,说蒙古各部族来给皇上行礼磕头的台吉已经进了京郊,博果尔又等了等,带着娜木钟和赫舍里氏出去迎接。
他不用迎出宫去,做做样子就可以了,自有那边领路的太监得了消息,配合着他的进度,带着众台吉入宫,双方正好在神武门碰上面。
先设了大宴款待他们,博果尔好生安抚了各部落一番,让人把他们带去理藩院安顿好,顺带着洗洗风尘。这帮子蒙古人身上的香料都很浓,各种味道混杂在一块,加上食物的味道,其实挺冲的。
博果尔看赫舍里氏也隐约有些接受不良,娜木钟和苏麻喇姑早多少年没回一趟蒙古了,表情也有些微妙。倒是静妃十分泰然,她嫁给福临也没有多少年,宫里的布局摆设都是走的蒙古风,再次见识了这种场面,不仅没有不适应,反而露出了点怀念的神色来。
娜木钟歇了午觉,着人去理藩院问过,打听一下阿霸垓部台吉歇够了没有。对方当然知道这是妹子想找自己说说话了,便递请安折子入了宫。
蒙古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也递了折子,博果尔分不同的时间跟他二人分别见过面,便让人送他们去见二位太后。
等到了晚上,娜木钟那边就给他传了消息过来,若是皇上有空,请他晚间去永寿宫用膳。博果尔正有此意,毕竟他晌午后先见得是吴克善,晚膳就得跟阿霸垓部的人一起用,方显得一视同仁。
反正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各部族现在差不多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谁能够更得圣宠,获得更多的牛羊土地,就得看他们自己表现出来的诚意了。
博果尔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的姿态摆得稍高一点,毕竟有求于人的又不是他,得适当地吊吊那帮人的胃口。
他去见了自己的亲舅舅额齐格,双方有血缘关系,但从小到大他也就见过这位舅舅三次,博果尔自然没有什么激动万分的情绪,不过他仍然表现得很动容,额齐格表现得比他激动两倍,还有娜木钟从中周旋,倒也一直相谈甚欢。
额齐格倒是也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