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她低声说,示意沉香和杜仲站到一旁,然后右手手指轻轻地拈起一根银针,左手则落在宁卿的膝盖上触摸确认第一针的位置。
银针飞快落下,针尾微微晃动时林秋禾就已经拿起了下一根针,然后再次落下。
等到甲乙两个针囊不同的近二十根银针落下,林秋禾这才停止了动作收齐针囊。整个过程中,宁卿都看着她认真地侧脸,偶尔两个人能有一个直面的机会,林秋禾都是垂着眼帘拒绝跟他眼神交流的。
这是真的生气了?
不得不说,宁卿除了担忧之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的。
一直以来两个人的感情都是出于他主动的状态,最开始林秋禾甚至是抵触的。就算后来她的反应和回应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的内心也是有着一些无法对他人言说的不安。虽然情到浓时林秋禾的主动和羞涩让他喜欢,然而平日里面她却太淡定了。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宁卿不是那么好受,特别是林秋禾身边还有着一位长久相处,共同语言似乎更多的师兄。
更别提那位私下打听过她的花家少爷了。
不过,林秋禾看起来似乎对那位花云白没有任何的印象了,平日里都没有听到她提起过这个人。这两个人,也只是因为秦家那位大奶奶才有了些许的交际吧?
然而,看到林秋禾为那个突然出现的轻舞神色微变,甚至如今赌气不怎么说话,宁卿只觉得长久以来的那丝不确定这会儿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他示意两个药童出去,然后才低声叫了林秋禾。
林秋禾抬眼看过去,用眼神询问。宁卿苦笑,“我有些不舒服。”林秋禾连忙放下手中的针囊过去,伸手就朝着宁卿的手伸去。反而就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了宁卿是在骗她,正想收回手就被宁卿抓了个正着。
“秋禾,”宁卿低声叫着,“我是真的不舒服。”他说着拉林秋禾坐下,低声说:“不信你给我把脉。”
林秋禾似信非信,不过手指还是落在了他的手腕上,半响才带着微愠的神色瞪了一眼宁卿,“你身体无碍。”
“是吗?”宁卿一脸的错愕,“可是为什么我心里觉得堵得难受,看到你进来之后就跟我说了几个字,我就觉得心里发疼?秋禾,我真不是得了心悸的毛病,你不用故意骗我,安慰我,我受得了的。”
说到最后,宁卿的脸上都忍不住带上了微笑。他大着胆子伸手把林秋禾搂在了怀中,低声道:“秋禾,你要信我,那位什么轻舞我是真的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我……”林秋禾迟疑着开口,若是这个时候她还看不出宁卿是故意逗她、闹她,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虽然一开始有些窘迫,然而听着宁卿说话她最后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我是就信你,才什么都不说。”
但是心里难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老实说,身为一个女人又不是特别的迟钝,当看到轻舞这种可以堪称“绝世美人”的女子扯下面纱在宁卿面前各种表现的时候,她心里要是高高兴兴的那就是有病了。
所以林秋禾恨恨地捏着宁卿的手指,“只能怪你太好,才引得别人觊觎。”
宁卿简直要无辜死了,有心想把齐林和花云白都拿出来当佐证,然而又怕会点醒了林秋禾。万一她觉得那两个人更好,他不是得不偿失,因此只能笑着赔罪,甚至开玩笑道:“不如我也学前朝那位鬼面将军,带个面具?”
“噗嗤!”林秋禾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看着宁卿道:“你放心,我又不是瞎子难不成还看不出是那位轻舞姑娘一头热?”她转而安抚宁卿,道:“既然那日我说了那样的话,自然是会做到最大程度的信任你。”
林秋禾说着目光微微转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卿,“当然了,若是有一日你辜负了这信任,我自然会消失得干干脆脆,不给你一点为难的地方。”
这话中赤、裸、裸的威胁让宁卿一愣,转而就明白这一句绝对不是林秋禾的玩笑话。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双眼之中没有一丝笑意,全然是认真和更认真。
他握着林秋禾的手微微收紧,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下定了决心。
这辈子都不会让她有借口从他身边逃走的。
进入四月份之后,天气就渐渐暖了起来,京城中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早就褪下了夹衣,换上了轻薄而颜色鲜艳的衣衫。林秋禾这边订制衣衫略微晚了些,然而四月初的时候裁云轩也把衣衫给送了过来。
裁云轩的衣服也是分档次的,林秋禾身边的丫鬟看着多,然而医馆里面的事情也多。现在除了青黛和红线两个大丫鬟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各司其职,因此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按照档次在裁云轩订好,就连之前才进医馆的沉香和杜仲都有。
两个才七岁的孩子拿着两套干净的新衣服,高兴地嘴巴都咧到了耳边,不停地谢恩。
林秋禾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换了新衣服给她看,然而这才换成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让青黛准备好礼物出门去秦府。这天是陈自晴的生辰,上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距离京城还有两天的路程,林秋禾当时还是一个小小的卖身丫鬟,由秦三爷带着她们前往前途未卜的京城。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