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又是一人朝自己这处跑了过来,却是昨日与他们说话的那拉茶胡子大汉。
他远在瞧见他们时,便已大喊起来,“二位客人——”
阮小幺向他招了招手。
大汉到了两人跟前,抹了一把汗,道:“族长请二位过去!”
两人误到了这村子来,理当也应见一见族长。当下便请这人带路,一道儿去了族长家中。
阮小幺第一回清楚见着余村的各处各物,只见此处房屋连亘,都与自己那泥屋差不多,有稍大一些的,门口也有好些个孩儿正在玩耍,一条泥平的小道从头至尾,间或从小屋后头传过去,约是通向田塍的小径。家家户户门前都载着桃李杏等果树,此时节正当仲春,桃红粉白的花朵开得正盛,悠闲宁静的景象好不让人舒心。
每一家在屋里头干活的女人们都迎了出来,叽叽喳喳带着笑注视二人一路走过,纷纷上前打招呼。阮小幺一路回着笑,走了好一会,这才到族长那处。
族长家屋子比寻常人家稍大一些,门前菜地、果树种得也多,其余便再看不出什么。外头正有两个年轻人候着,乍见到他们,便叫了一声,“阿爷,客人们来了!”
带路的大汉也没什么规矩,在门口招呼了一声,便领着人进了去。
屋中前厅甚是宽广,布着好几排大椅,通围成了一个圈,最上首的便是族长的位子。外头人知会过后,不一会儿,里头便见着了一个白发老人,拄着拐杖“咚、咚、咚”地慢慢走了来,由身边一个妇人小心翼翼搀扶着,古稀之年,整个身子都已佝偻得不成样。
这时间,外头又陆续进来了几人,皆是四五十年纪的男子,共有七八个,待族长坐定后,这才一一坐了自己的位子。
堂上有副木制的匾额,工工整整刻着“清风亮节”四个字。原来是族中议事之处。
兰莫与阮小幺立在堂中,大大方方任人打量。族长先看了他们一眼,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就是前夜里来的二位客人?”
“老人家安好。”兰莫抱拳做行礼。
阮小幺敛衽躬了躬身,“我叔侄二人因被歹人追杀,逃难至此,不想惊扰了众位,多有得罪!”
“我这村子多年未曾有外人来过,你们是怎样进来的?细细说来!”族长面容紧锁,本就褶皱的脸上更多了一些沟壑,似乎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对二人那样欢迎。
阮小幺不做声,由兰莫半真半假将大致事情说了一遍。
语罢,堂中之人竟都沉默了半晌。最后,族长点了点拐杖,长叹了一声,“都是宿命至此,无可奈何啊……”
“族长,”带他们前来的那大汉也占了一席位子,先起身道:“远到即是客,这二人一瞧便是光明磊落之人,何不就让他们在此安心住下来!”
另有几人也纷纷附和。一个身量瘦高的山羊胡子老者也站了起来,道:“虽外边世道人心险恶,但行善之人也是众多,这两人瞧着也不是甚为非作歹之人,不若先让客人住下,往后再看,如何?”
“是啊!你瞧这小妮子长得如此水灵灵的,这青年人一瞧跟咱们这群粗人都不同,哪会作奸犯科?”又一个壮汉粗声粗气道:“族长,你别疑神疑鬼了!住上一段时间不就知晓了!”
他说话如此不客气,却无人上前呵斥,连族长也并未在意,却只皱着眉头不吭声,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最终,他又叹了口气,“你们忘了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