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
在这么磨蹭下去,她的血流干了,那孩子也还取不出来!
她正束手无策之时,屋门却被人一脚踢了开。几人一惊,门外进来了个魁梧的身形,几乎占了大半个门框。
“兰莫?你进来做什么!?”阮小幺一急,这么喊了出来。
他一眼瞧见那根连着两人手臂的软管,面色一寒,也不顾屋里的脏污血腥,径直过去从稳婆手里取了刀,道:“我来替她。”
几人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徐二姐连着两个女人一个劲儿地将人往外推,连外头都进来了两个媳妇儿,团团将他围住,就要敢他出去。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儿,你一个外姓男子怎好进得屋!?你是欺负咱们家没男儿了吗!”娟子尖声道。
兰莫不急不缓,“夺”一声,一口长刀便倏地插在了地上,刀刃寒芒闪过,映出了各人惊慌尖叫的面容。
“无关人等统统出去,再啰嗦,小心做刀下亡魂!”他冷着脸道。
这么一喝,外头的男人们都露了怒意,只碍着屋里污秽,在外头壅滞不前,纷纷叫嚷。女人们战战兢兢退了出去,不敢近前。
阮小幺却在里头怒道:“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
兰莫回身栓了门,将几个女人锁在屋中,提着从稳婆手中夺来的刀便到了三丫儿跟前。
那稳婆缩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哎哟”、“哎呦”叫,看不得这伤风败俗之事,徐二姐却回过了神来,虽是慌乱,到底是过来人,且心系产妇安危,不再多言,只闭了眼,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在哪里下刀?”他问道。
阮小幺一只手指在三丫儿腹下。
一旁娟子不敢再放肆,哭道:“嫂子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这么一着,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阮小幺只当耳旁风吹过,不理不睬。
外头的木门被“砰砰砰”猛敲了起来,使人只感觉整间屋子都在发颤。是好些个男人齐齐又踢又敲,看不过眼了,想硬与兰莫拼命去。
她叹了口气,向徐二姐道:“褚婶子,我叔父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你当清楚,他一个男人,肯竟临盆妇人的屋子,已是不易,若在为了什么‘清白’耽误了一条性命,往后让咱们在余村还怎么立足呢?”
徐二姐两手攥得发白,面色憔悴无比。
最后,她终于动了动,缓缓去将门轧开了一小条缝儿,平平静静的声音再轻一些恐怕就要被风吹走,“众位,三丫儿能否活下来,全指赖众位帮衬帮衬,在外头守一守,别让夜风灌进来!”
她说完,外头之人果真不再闹了。为首的褚生红着眼睛道:“娘,那是您儿媳妇儿!”
“那也是你的媳妇!”徐二姐吼道:“难道明日太阳升起来,你就不要她了么!”
褚生又跪在了地上,低着脑袋,再不敢说话。
屋中兰莫正准备下手。阮小幺面色有些微白,勉强打趣道:“你可悠着点儿,别动着动着就一道扎下去了!”
他嗤笑了一声,稳稳操刀,一点一点在三丫儿肚皮上切了下去。一滴血从伤口处满满挤了出来,后越来越多,在刀下顺着身子流了下来。再看三丫儿,正微睁着眼,因一夜疲累剧痛,如今一和缓下来,早已有些半睡半醒,压根不知身上发生了何事。
其余几个女人不忍再看,都别过了头去。
兰莫手指因常年习武,有些微微粗糙,指腹处长着茧子,却干净修长,慢慢切开破口,竟也没有弄脏了手,动作四平八稳,简直不像是惯于在战场上厮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