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有些吃惊,又笑了笑,道:“去岁我还叫你拜我师父来着,你自个儿说不学医了,怎么,如今被捅了一刀。转了性又要学了?”
被捅了一刀的阮小幺:“……”
叶晴湖眼中满是戏谑,倒是丝毫没有一点儿骄矜与架子。
“我说你方才一进屋,哪里与先前不大一样,原来是上进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阮小幺道:“我想拜你为师。不仅是学医,更想你能护着我,一路向前。”
他终于听出了一些异样,“何意?”
“我想回大宣。”
她一字一句,慢慢说出了心中想法。
这个念头,从当日送文娘走,她在她耳边道了出来;到后来九羌、余村,越来越凸显,横亘在她心头,日夜都放不下。而此时回来,慢慢的料到了往后之景,便愈发动了此念。
初时只觉这是个无稽之谈,后来遇着了许多人和事,终于明白。这是自己唯一可走的路,虽然崎岖坎坷,但好歹能走通。
叶晴湖只是挑眉,眼中收了些玩世不恭,问道:“为何忽然有此念?”
阮小幺想说,脑中一刹那间闪过了无数的片段,一半是察罕;另一半。却是兰莫。
她道:“我想回去,想被家中之人重新认可,想一步步,走得越来越高。待我有了对等的身份,便能光明正大、正正当当地嫁给察罕,不会让他因为我而遭世人白眼。也不会……因地位太低,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你不是想知道我与兰莫的事么?我如今便告诉你,他是我的主子,可是他想娶我。”她说话时有些苦涩,“我喜欢察罕。想嫁给他,至今也还瞒着他这事。只是……他迟早都会知晓,只希望不要因此而怨我。”
他对着她左看右看,定论道:“怎么瞧着你也不是勾引主子的人……”
“他说我是圣子,谁知道他为何这么说。”阮小幺道。
叶晴湖一拍手,恍然大悟,“我怎忘了还有这茬?”
她浅淡地笑了笑,道:“因此,我恳请你,能做我的老师。”
“叫师父。”
“不止是师父,”她定定道:“我若回去,此行定当凶险,少不得要靠你护着,借你的声望荣宠做桥,淌过险湍急流。”
她只怕她提的要求过多,会让他心生厌烦,但……以他的性子,兴许也会生出兴趣。
半晌,却未听着他开口说话,只有外头鸟鸣声声,屋里的时间却似乎被凝滞了一般,让人心中七上八下,忐忑无比。
不知多久,他终于出了声,“凭什么你一心觉得,这种麻烦事,我会帮着你?”
阮小幺道:“若你愿助我,我会倾尽半世所学,将所有知道的学识都告知与你。”
“你已经告知我很多了。”他道。
她微笑道:“那只是一小部分……极小的一部分,今后我想告诉你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叶晴湖嗤笑了起来,似乎不信,“你如今也才十多岁,夸口也要分得清界限。”
“古人有黄粱一梦,又有观棋烂柯,你又怎知,眼见一定为实?”她道:“说不定你一念之间,我已过了一年之久。”
“神棍。”
阮小幺:“……”
她换了一个原由,道:“你的医术已登峰造极,无亲无故,你看世事犹如隔岸观火,然而了无事事,又有何乐趣?听来的闲谈逸闻终究是别人的事,再精彩,你也只能击节拍案,哪比得上身在其中?”
他面上露了一丝兴趣。
“我想拜你为师,若你应允,回了大宣之后,借你之力,我能步上青云,好让你见一个与此时完全不同的阮小幺。”她抛出了一根橄榄枝,又转道:“若你不应,那我只能……再见时,将我一路所经之事做个谈资讲与你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