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心生了愧疚,轻轻扯了扯柳慕云的衣袖。
她偏过头去。不理睬她。
“云姨姨……”阮小幺细声细语道:“玲珑当真不愿嫁那程公子,玲珑心里有想嫁的人了。”
这就好比惊天一阵瓢泼大雨,将柳慕云淋了个透湿不算,又顶头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劈得她头晕眼花,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紧紧攥着阮小幺的肩,声音低若蚊蚋,却寒得令人心颤,“是谁?”
阮小幺却只是摇头,道:“玲珑不会嫁其他人。”
“那人是……是……”柳慕云颤抖着一声连着一声问。
“云姨姨,到时候玲珑自然会与你坦白。”阮小幺拿着帕子替她擦眼泪,“只是如今,当真不能说。”
柳慕云瘫坐在了椅上,捂着胸口叹气。
半晌。她才如梦惊醒,看着阮小幺,几乎难以启齿,“你……你与他……你如今……”
“……”阮小幺叹道:“我与他还什么都没有呢!”
柳慕云这才放下了心来,只是神色仍然十分纠结。
阮小幺同样纠结。
下回若再见了面。一定要找个机会有什么!这么天天惦记着他,就像一块肥肉挂在嘴边,眼看着还越来越远,她都要抓狂了。
好说歹说,终于安抚住了柳慕云,灰头土脸回了芜风苑。
此后几日过的也还算平静。只没过几日,她正在司药局抄医书时。却见着外头来了个锦衣的青年,俊朗不俗,下了马,便直奔她这处而来。
正是宣明庭。
这家伙竟然毫无羞耻之心,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来找回绝了亲事的阮小幺对质了。
“玲珑!”宣明庭刚进院,便大嗓门叫道。
阮小幺万分头疼。
眼见着人进来了。第一句话便是,“好好的你不嫁我作甚?”
“……宣公子,”她端正了姿态,道:“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哪是我想嫁就嫁的?若你心有疑虑。大可问我外祖父去!”
“罢了罢了,你若真不愿嫁我便就此作罢,我何苦死皮赖脸贴上来?”他竟然十分无所谓,摆手道:“只先前听闻你嫁人甚是困难,我便来凑个数,你若愿嫁进我家,我定然待你恭恭敬敬。现下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啊……”
阮小幺:“……”
这家伙真的不是来闹场子的么?
半晌之后,阮小幺才木木然问道:“宣公子,你来此有何贵干?”
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的,道:“自然是有事的。”
宣明庭左右一瞧,见里头那吴医正躺在榻上睡得正香,便道:“这主药部实在太冷清了些。司药局都是这个德行。若你真想做个医官,现下正有个机遇。”
“哦?”
“前些日子,你协同徐三案有功,此事我已上报大理寺丞,原本是要卓功嘉奖的,但料想你是个女子,且……此并非大案,也封不了官,正商谈着是否要赏些金银下来。”他道:“若你想换个地儿,我正好可去说一说,想也无碍。”
他说的是太医院。
京城医官之所有司药局与太医院,就好比一个是幼儿园、一个是名牌大学的区别。
司药局的掌事要不就是从太医院被涮下来的,要不就是从太医院退致仕的,里头的学生也都是入门级别;而太医院里头的掌事、夫子都是当朝御医,学生也都是从各地选上来的好苗子,男女别舍,都是为了天子培养出最顶尖的圣手。
因此听说选拔晋升等便极其严格,与司药局这种张个布告拉人进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然而阮小幺却并不如宣明庭想象中的欣喜,她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