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失声惊叫,飞快瞥了瘫坐在地的圣姑一眼,“换圣姑!?换谁?圣姑也是说换就换的?”
“做圣姑要的是听话。既然她不听话,自然不能久坐此位。”夏炎答得很是自然。
“那要谁来换……”
说到一半,卡了壳。阮小幺看看自己一身白衣,也不用问了。
她呸了一声,狠狠道:“我比她不听话多了!你换了也没用!”
夏炎的笑容深不到眼底,如玉温润,却带着丝丝寒气。他温柔地牵了阮小幺的手,带她到了那三足的大鼎边。
鼎身上雕着各种祥龙瑞兽,宽足有三人合抱,鼎口正及阮小幺的胸腰。他迫她往里看,只见里头群蛇绞缠,嘶声一片,另有百种毒蝎飞虫,甚是和谐地组成了一锅大杂烩。
阮小幺惊恐退步,“你要做什么?你要换个死圣姑!?”
“你不必担心。”他柔声道:“圣姑自然是要活的。只不过让你听话一点而已。”
一瞬间,他单薄而高雅的身姿在她眼中不啻于鼎中斑纹毒蛇。
亥时已过了大半,离子时越来越近。所有人几乎都屏息等着,山下火光逼近了一些,也更加清晰,顺着夜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合着些铿铿锵锵的声音,十分引人注目。
阮小幺再一次忍不住开口,“你要换就换吧,我师父是不会来了!”
她心中全然没有失望,只有侥幸。兴许叶晴湖不知这事,早已启程回去,若他在此,事情岂不是要更乱?
几乎是随着她话音落下,陡然的,山下慢慢现了一个不甚分明的身影,渐渐走近。
夏炎一眼望去。眼神灼灼,笑道:“谁说不会来?这不就来了?”
那头叶晴湖的身影已经显现了出来,一身黑色束袖束腰衣袍,利索干练。分明勾勒出一身流畅而不失精悍的线条,如崖壁孤松,傲然而立。
他毫不理睬周围及后头堵截而来的追兵,简短道:“放开她!”
“蠢货!”阮小幺急得直骂。
“先生果然重情重义,不愧是我炎明教看上的人。”夏炎拍了拍手,鼓掌声在冷月暗夜中十分突兀,“李姑娘在我们看来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你却是个至关紧要之人。”
“你们要换了我,之后呢?”叶晴湖问道。
夏炎道:“自然是要看先生心意的。若一心一意留在我教中,药堂之首便是您囊中之物;若是还如这般不大听话。那……”
阮小幺破口大骂:“你来做什么!你一个文弱书生能救我么!蠢材!蠢货!蠢……”
“谁说我来救你?”叶晴湖扫了她一眼,嫌弃道:“前有追兵后有虎狼,我拿什么救?”
她呆滞,“那你来做什么?”
“来换了你。”他说得浑然不在意。
阮小幺还是不懂“换了她”与“救了她”有什么区别。
叶晴湖越走越近了,不知是这一弯残月的映照还是怎么。面色苍白了许多,定定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我还没死,穿什么孝服?真是难看!”
“……”
阮小幺瞥了瞥夏教主。
教主大人像个美丽精致而无甚生气的玩偶,唇边慢慢绽放出了一个极淡雅的笑,“先生与姑娘伉俪情深,真是令我感动。”
叶晴湖无动于衷。阮小幺气急败坏。
她脑中飞速旋转,寻着话题来拖时间,“我有一个问题,为何你非要我师父前来?他医术虽然好,但我也不差,你们花这么大力气。只为了捉他!?”
夏炎把她带到了手边,轻柔地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她滑如黑缎的发,道:“他医术的确很好。我们药堂的掌事最近新死。如今又正值疫病爆发,急需一个新掌事。他是很合适的人选,不是么?”
“合适?”阮小幺冷笑一声。“他是个比我还不听话的,难不成你也要拿个毒蛇来咬他一口,把他咬成傻子?”
“我为何要这么做?”夏炎很是奇怪,“我只要让它们咬你就行了。”
阮小幺:卧槽!
叶晴湖冷冰冰盯着他与阮小幺亲密的动作,打断道:“你如此出尔反尔,不怕我反水?”
阮小幺眼角又瞥见了一人。
竟是半个时辰前下山的火使。
他面色沉沉,遮掩不住的急躁,只斜扫了一眼阮叶二人,匆匆到了夏炎身边,嘀咕了几句。
阮小幺离得近,听清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将军……来……快走……”
她心中又是一跳。再看远处山下密林中,那些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光越来越近了,耳边听得的刀兵相碰与打杀之声也越来越清晰,听的人心惊肉跳。
难道是察罕派兵来了?
她确是听察罕说过,在离积翠山不远处,有一支镇远军守在此处,乃是南征结束后未退之兵,正由他统领,一面平定后事,一面监视炎明教举动。
她一面想着,一面拉夏炎纯白的袖子,急急道:“那大将军要打起来了,你们还不快走!?要换圣姑换掌事什么的,咱到个安全的地儿再来!”
而夏炎反一把抓住了她,眼中情绪并不如面上那般冷静,双瞳中似乎有隐隐火光,“去哪里?此处是祭崖,他们一时半刻攻不上来,况且有了你,我还怕他几万大军么?”
叶晴湖勾了勾唇,朗声道:“一命换一命,要想我入教,你们放了她!否则我与她便是一起死了,你们也得不到一丝好处!”
“你莫不是忘了一点?叶公子!”夏炎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