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持退在后头,咬着唇,看着争阻的两人,又瞧着郡主面上毫不作伪的拒绝,垂了头。阮小幺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回过一个安慰的笑意。
那边,僵持了良久,那嬷嬷竟也开始劝郡主,“将军那处忙不开,咱们也好体谅体谅,况这奴才也说了,本也无甚事,就过去充个场面,郡主不如开个尊面,放了她,以后将军那处也好说话!”
“可是……”郡主还待说什么,被那军士软语拦下。
“小的知道郡主心里头疑虑,但小的那边的丫头实在是拿不出手,怕人责罚,小的以性命相保,出不了什么岔子!”他道。
那两人你劝一句我劝一句,好不容易将郡主的火气劝了下去,终是让她露出了些首肯的意味。
阮小幺心沉了沉,只觉不好。果然,听郡主开了口,语气已然不像之前那样急冲,“你说的贵人……究竟是谁?”
那军士仍有些为难。
郡主又不乐意了,“怎么,连这个都要瞒着我!?”
“小的不敢!”他躬身良久,最后终于道:“刚到的巡查,图图喀什的坦古。”
霎时间,周遭的气氛似乎僵了住,彻彻底底的冷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郡主是因面子上抹不过去,才不肯放人,那如今就是怒上心头,别说借一个慧持,都恨不得将面前这人的舌头割下来!
“滚出去!”她不由分说便往外赶人。
三个小丫头木头一般立在一旁,不敢交头接耳,却也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她会发这么大的火气。瞧另一边嬷嬷的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好看,原先一个劲的怂着郡主将人送出去,现下居然也不吭声了。
这个坦古不是和郡主有什么过节,就是……杀人如麻或是有什么怪癖之人。阮小幺暗自腹诽。
显然,这个猜测正中靶心。
郡主骂道:“这种腌?东西,你竟然称他‘贵人’!你莫不是鬼迷心窍了!?你哪里是跟我借个丫鬟,分明是想送人给他糟蹋!再不退下,休怪我给你难堪!”
那军士实没料到她会如此气恼,一时间竟也不知再怎样哄劝,又不能硬抢,看着慧持的那眼里几乎要冒了火,要个丫鬟而已,怎就这么难!?若不是看在这丫头面上瞧着稳重,又懂一些北燕语,沧州城貌美又清白的姑娘何许多,随意挑一把都成,他何至于过来受这鸟气?
那头已然给那鸟巡查杀了一个了,总不能剩下一个花魁也给杀了吧!一想到如此回去,必然要被左将破口大骂,说不定好容易挣来的这军衔就此玩完儿,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念及此处,他心一横,回头便让兵士们都退到外头廊下,自己却贸贸然把门掩了住。
几人均是吃了一惊,郡主先道:“放肆!你想做什么!?”
那军士自知一顿骂少不了,又一欠身跪了下来,双手抱成拳,撑在头顶,陪了个大礼,这才道:“小的不知郡主为何如此恼怒,但小的有句话说。”
“哦?”郡主冷笑,“你已经说了这许多,还有话要说?”
他目视阮小幺几人,却道:“郡主可否……”
意味明了,不想让这三个丫头在这处碍事。
慧持与慧书紧紧攥着阮小幺的手,不知所措,阮小幺自个儿也不免有些慌乱,只听郡主吩咐。
郡主居高临下看了他半晌,“谅你也不敢明着抢我的人!”
她让嬷嬷带几人先去外头廊下等着,自己则听那军士不知说些什么。
几人被带到廊下,外头雨势已收,只两边檐上还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摔在下头瓦片树叶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每一颗水珠都闪耀着屋里头的灯火幢幢,澄澈而明净。空气是从不曾有过的清爽,却一丝一丝裹在她们裸露在外的脸上、颈上,一层寒过一层,正如心内没个底一般。
院中少说也有十多个兵士,齐齐阵列两旁,严守以待。
原想着郡主在屋里头也许会发出些声响,却发现竟是一片沉默。阮小幺脑中神经如紧绷了一晚的弦,不知何时便会断掉,心中隐隐却想到了一个最可能也最坏的答案。
不多时,寂静的夜中,吱呀一声轻微响动,屋内之人已然踏了出来。
几人忙迎上去,四双眼望着那两人的,郡主的面上神色变幻,竟说不出是喜是怒。一旁那军爷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阮小幺一颗心又直直沉了下去。
“来人!”那军士大手一挥,指着慧持,“带她去梳洗!”
慧持一张嘴张了张,半晌找回了音,望向郡主,先是不可置信,转而面上化为了一丝了然,闭了嘴。
郡主只瞟了她一眼,便偏过了头。院中几名兵士已然上前。
“慢着!”
阮小幺一把将慧持拉到后头,三两步走了上前,清脆呦然的声音在微微夜色中格外清晰。
一圈人都被她惊了一惊,慧持蓦地怔住,刹那间反应过来,拽住了她,“别……”
“军爷,她胆子小的很,去了只会坏事,不如我替她去!”阮小幺面上一派理所当然,眼中伶俐无比,向着他道:“况且……我的北燕语比她可好多了!”
话一说出口,十几双眼齐齐便落在了她身上。方才那句,她说的正是北燕语,虽不甚标准,却一字一句有板有眼。
那军士眼中讶然之色一闪而过,没料到她会蹦出来这么一句。
实则……本也是想挑这丫头的,只是前些日子军营中,众兵士都瞧得分明,她与右将倒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