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奶奶说今天就分家,可正趁了白鑫的意,他双手紧握成拳,点了点头,“好。”
白奶奶气冲冲的,正要扭头带路,徐氏却从背后偷偷拉了拉她袖子,又往大房那屋使了个眼色,白奶奶转瞬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低头盯着白鑫,冷笑,“你一个孩子,做得了主吗?让你娘出来,跟着一起去找里正,日后可别又反悔,说我逼她的。”
白鑫将两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听说要让娘出来,他一颗心又高高悬了起来,就怕娘待会不同意,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娘所在的房间。
白奶奶和徐氏见白鑫没反应,反应各不同,前者松了口气,她虽然不待见大房,但心地最深的地方,还是不愿意分家的。徐氏就不同了,如今大房唯一能去地里干活的大郎伤着了,能不能活下去还是回事,唯恐到时死了,还得出一笔丧葬费,巴不得立刻将大房分出去,桥归桥,路归路,谁死谁活跟他们都没关系了。
“三郎,你刚发了这么多狠话,别再你娘不同意,又要缠着我们吧?”徐氏忍不住,用了激将法,双眼不错神地盯着白鑫表情,见他丝毫不恼,以为不管用,就思索着在说什么狠话。
白鑫的心思,其他人哪里晓得,他见徐氏又要张口,抢先一步说:“我去屋里请娘出来。”
徐氏翻了个白眼,催道:“快去快去。”
白鑫进了屋,见一家子人齐刷刷地看着他,连大哥都半睁着眼,勉强使力歪着脖子冲向门口,显然刚刚也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曹氏眼中泪水涟涟,埋怨地看着白鑫,“三郎,咱们若是分家了,可怎么活下去啊?”
白鑫心中无名火起,曹氏就是认定了离了白家他们大房就得饿死,一直忍气吞声,可结果落了什么下场?大哥病了都不给钱请郎中,扔在床上等死。
谁知白鑫还没说话,大娘抢先一步哀求道:“娘,我会做荷包,绣手帕,纳鞋底,我会给家赚钱的,求求你就听三哥的吧。”
“你以为那点零头小钱,够养活一大家子的?”曹氏尖声反驳,企图说服白鑫和大娘。
大郎在床上挣扎几下,被大嫂搀扶着坐了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三哥,你别跟奶奶闹了,我已经好了,待会去赔个不是,别再提什么分家了。”说完,脸上闪过自责的表情,忿忿地捶了捶床,只是他抬起的手臂抖个不停,最后软软放下了。
大嫂一看自家男人这般模样了,还想着干活,心中又酸又疼,低头抹起了眼泪。
白鑫虽知大郎好心,但又不赞同他的懦弱,“大哥,你说什么呢?你这样子哪里能下地干活?”
“我没事,真好了。”大郎兀自逞强,刚说完这句,脸就有些扭曲,原来是他胃口抽疼起来,如捅进一把匕首,又转着圈地搅合一番。
其他人没注意到,只有挨他身边的满娘发现了,她哭得更凶,手搭在了对方胳膊上,小声说:“我也可以做些针线,拿到镇上换钱,至少能给你买药。”
大嫂虽没说的太明白,但大家还是听出她也赞同分家的。
大郎听了她这么说,心中如吃了黄连一般,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自己娘子,不自觉也掉了眼泪,“都怪我身体不争气。”
五娘年纪虽小,但也隐隐明白了许多,这会老实地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面对这一家子软弱的人,必须强势,曹氏还欲张口,白鑫猛地打断他,以不容人反驳的口吻说:“娘,接下来的事你不用操心,总之先去让里正做个评判,至少有里正主持,咱家也不会被扫地出门。”
曹氏没有主见,见女儿媳妇都这么说,心中也有些动摇,只得哭哭啼啼跟着白鑫往外走,大娘最最了解自己的娘,不放心她,也跟着一起去。
白鑫怕娘临了反悔,在快出屋时,快速抛出一句威胁,“娘,若你待会反悔,那么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曹氏眼前一黑,还没消化这句话,就听另一边传来大女儿坚决的声音,“娘,若是今天不分家,赶明我就自己跑了,哪怕找个针线娘的活计,也不在这了。”
曹氏险些站不住,摇摇摆摆踉跄几步,原本心中还存着一点待会求饶的心思,这会也全都熄灭了。
院子里,二叔丁氏也出来了,后者代表着三房,本来分家这种大事,三叔也到场,可丁氏唯恐时间拖久了,生出变数,便快刀斩乱麻,如今二房、三房同仇敌忾,将大房当成了蛇蝎猛兽,一致对付,刚刚婆媳三人在院子里商量半天,见曹氏久久不出来,不免有些心急。
白奶奶他们一看见曹氏受气包的委屈模样,都在猜测她会不会求饶,徐氏心中咯噔一声,就怕她服软,于是故意讽刺道:“呦,大嫂动作可真慢,莫不是害怕了,想要求饶?”
曹氏嘴唇喏喏动了几下,却没出声,她低头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最后移开了视线。
白鑫懒得跟她们耍嘴皮子,见天色不早了,忙牵起娘的手,往外走,“就去让里正做个见证!”
二叔跟在白奶奶身后,一言不发,徐氏也要跟着,她嘱咐女儿看好家,又暗示地冲着大房那边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行人揣着不同心思,出了门,在场了除了曹氏,怕是都巴不得有缩地功,转眼就到里正家。
虽里正家和白家一东一西,但一个村子,没一刻钟就到了,那里正家的儿媳正在厨房忙着午饭,见白家踩着饭点来,心中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