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的心可谓凉透了,觉得他们这一家子始终遇不见好事,刚出了龙潭虎穴,前边又有水深火热的坑等他们跳。
他今天去了杏花村,虽远,但乘了驴车,回家的时候并不算晚,家人下意识往他背篓里看了眼,又问买了什么。
背篓只是幌子,实际上出去时什么样,回来时还什么样,里面只塞了块盖在上面的破布,曹氏见他什么都买,欣慰地舒了口气,道:“以后还是省点吧,眼看你大姐这门亲事快成了,虽说男方不要求嫁妆,但若咱能多出点,也能给你大姐长长脸。”
白鑫一听她提亲事,心中越发烦躁,好似有团火灾燃烧,“娘!”
这一声口气不太好,曹氏的话戛然而止,众人齐齐看向他。
曹氏的好脾气倒让她没发火,只是不解道:“怎么了,可是在外遇见不顺心的事了?”
白鑫意识到家里人都在,若是当众说开,大姐肯定觉得无地自容,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娘,咱俩回屋,我有话要说。”
满娘不自在地四下看了看,她多心以为小叔子是有什么事背着她这个外人。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还不能当众说?”曹氏小声念叨几句,但仍是跟着白鑫进了屋。
白鑫将门关上,曹氏还在念叨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娘,大姐这门亲事不能成。”
曹氏显然没料到他好端端的说起了大娘的婚事,大吃一惊,忙问:“好好的亲事,为何不能成?”
白鑫便将自己如何起疑,如何去杏花村打听一一道来。
曹氏听了前因后果,似被人点通了,并不怀疑儿子说的真假,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这可怎么办?帖子都过了,若是相成了,那就定下了。”说完,呜呜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
“娘!”白鑫不耐烦她遇事就知道哭,又太过无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险些害了大姐,“又还没过眼,那天想法子让他们看不上吧。”
白鑫说完,叹了口气,这是下下策,难免容易让人对大姐说三道四,可再怎么说也比嫁进吕家强,而且离吕家人来只剩几天日子,也没别的办法让他们不来,或是忽然又看上别家女儿。
曹氏这会六神无主,又自责又心疼,已将儿子当成了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哭着点头。
“这事还要跟大姐说一声。”白鑫一想到大姐这两天表现出的含羞带怯,就有点不忍心打击她,“娘,这事我不好张口,还是你跟大姐说吧,好好劝劝她,就说日后咱们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
现在说的再多,也没人信,到好像空口说白话,他又叹了口气,“娘,以后这事要打听清楚,别媒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曹氏泪眼汪汪地点点头,“我这就去跟她说。”
白鑫又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曹氏将大娘叫进屋里,俩人怎么说的,白鑫不得而知,只知俩人在屋中关了一个多时辰,大娘掩面跑回了屋,曹氏眼睛肿成了桃子,晚饭时蔫蔫的,没吃两口,就去给大娘送饭去。
大哥不明就里,一脸担心地问:“娘这是怎么了?”
满娘更为敏感,直觉是大姑子亲事出了问题,于是下午小叔子背着他们就有了解释,她悄悄拉了拉大郎的袖子。
一连几天,大姐都躲在屋中,眼看再两日就到了吕家来人的日子了,大姐总算出来,短短几日,她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脸色灰败,她冲白鑫勉强挤个笑容,“多亏三哥为我着想,若不然,我进了那种人家,怕是没两天也活不下去了。”
白鑫见她这样,又听她声音虚弱,恻恻心酸,也忘了跟姐姐谈论亲事的尴尬,不觉道:“大姐,你不用担心,以后会找个好人家,知根知底的,对方父母老实的,你也不用受气。”
大娘点了点头,但看那意思,并没将白鑫的话听进去。
转眼,到了三月初五,天气回暖,春光明媚,白家之前将屋子扫尘一遍,但气氛却格外压抑,脸上没有笑脸,反添了忧愁,曹氏根本坐不住,不时起来往外抻脖看看,手心出了一层汗。
巳时将过,未到午时,耳听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啊啊驴叫,一辆驴车悠悠停在了白家门口,众人心中一紧,道声来了,曹氏下意识就要站起来迎出去,却被白鑫按住。
直到外面响起孙婆的大嗓门,“曹大娘,快出来。”
曹氏这才步履艰难走出去。
那孙婆走在最前面,见了曹氏,不悦地使了个眼色,怪她没过早出来,曹氏这会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里顾得上看孙婆。
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自驴走了进来,这俩人先不看人,而是先将这房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露出不屑表情,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众人进了屋,问了礼,让了座,那年长的妇人应是吕家家母,直接开门见山道:“让你家大娘出来见见吧。”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点不假,那吕夫人眉如勾,眼如鼠,两片薄薄嘴唇,生的一副刻薄相,另一个年轻的应是吕家大儿媳,模样却和吕夫人有四分像,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一双眼睛在屋中扫来扫去,里面布满嫌弃。
曹氏紧张的手心都湿了,张了张嘴,吕夫人见她这样,更加不屑,只当小门小户胆小,上不的台面,眼皮翻了翻,不耐烦地又催促了一遍。
“娘,我去叫。”白鑫见娘紧张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忙接口。
白鑫去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