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扶住探春,冷笑道:“他的玉在他身上,看见不看见该问他,怎么问我。捧着他的人多着咧!得了什么不来问我,丢了东西就来问我!我好歹也是钦点的举人,你往我身上泼脏水,就是对皇上不敬。我也不与你这无知妇人说什么,只与伯父、琏二哥哥那说个明白!”说着,起身就走。众人急忙拦他。这里宝玉倒急了,说道:“都是这劳什子闹事,我也不要它了。你们也不用闹了。环儿一去,必是嚷得满院里都知道了,这可不是闹事了么。”麝月等急得又哭道:“小祖宗,你看这玉丢了没要紧,若是上头知道了,我们这些人就要粉身碎骨了!”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更加伤感,明知此事掩饰不来,只得要商议定了话,回来好回贾母诸人。宝玉道:“你们竟也不用商议,硬说我砸了就完了。”丰儿道:“我的爷,好轻巧话儿!上头要问为什么砸的呢,她们也是个死啊。倘或要起砸破的碴儿来,那又怎么样呢?”宝玉道:“不然便说我前日出门丢了。”众人一想,这句话倒还混得过去,但是这两天又没上学,又没往别处去。宝玉道:“怎么没有,大前儿还到南安王府里听戏去了呢,便说那日丢的。”探春道:“那也不妥。既是前儿丢的,为什么当日不来回。”众人正在胡思乱想,要装点撒谎,只听丫头来说:“太太来了。”麝月等此时无地可容,宝玉等赶忙出来迎接。王夫人本因晴雯有孕之事,怒不可诘,所幸除了贾母与她无人知晓,正带着人过来质问宝玉。见众人都有惊惶之色,忙问:“何事如此惊慌?”麝月等见瞒不过,忙跪下请罪说是玉丢了。王夫人心里又急又气,便道:“那块玉真丢了么?”众人都不敢作声,王夫人走进屋里坐下。麝月也忙进来跪着,只听王夫人道:“你起来,快快叫人细细找去,一忙乱倒不好了。”麝月哽咽难言。宝玉生恐麝月真告诉出来。便说道:“太太,这事不与麝月相干。是我前日到南安王府那里听戏,在路上丢了。”王夫人道:“为什么那日不找?”宝玉道:“我怕她们知道,没有告诉她们。我叫焙茗等在外头各处找过的。”王夫人道:“胡说!如今脱换衣服不是麝月他们伏侍的么。大凡哥儿出门回来,手巾荷包短了,还要问个明白,何况这块玉不见了,便不问的么!”宝玉无言可答。最后还是李纨探春从实的告诉了王夫人一遍,王夫人也急得泪如雨下,索性要回明贾母。去问邢夫人那边跟来的这些人去。
王夫人看了眼站着的妩瑶说道:“你也听见了么,这可不是奇事吗?刚才眼错不见就丢了,再找不着。你去想想,打从老太太那边丫头起至你们丰儿,谁的手不稳。谁的心促狭。我要回了老太太,认真的查出来才好。不然是断了宝玉的命根子了。”妩瑶回道:“咱们家人多手杂,自古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里保得住谁是好的。但是一吵嚷已经都知道了,偷玉的人若叫太太查出来,明知是死无葬身之地。他着了急,反要毁坏了灭口,那时可怎么处呢。据我的糊涂想头,只说宝玉本不爱它,撂丢了,也没有什么要紧。只要大家严密些。别叫老太太老爷知道。这么说了,暗暗的派人去各处察访,哄骗出来,那时玉也可得,罪名也好定。不知太太心里怎么样?”王夫人迟了半日。才说道:“你这话虽也有理,但只是老爷跟前怎么瞒的过呢。”便叫贾环过来训道:“你二哥哥的玉丢了,白问了你一句,怎么你就乱嚷。若是嚷破了,人家把那个毁坏了,我看你活得活不得!”贾环只躬身道:“母亲这话冤枉我了,我好歹也是个有出身的,况且年岁也不小了,哪会和二哥哥开这种要命的玩笑,实是二嫂嫂说的话太难听忍不过。”妩瑶听了气的直瞪眼睛。探春等听了王夫人的话也觉得没意思,怎么别人不问偏要问环儿,他再不好也是个正经的主子,就这么让下人们作践他?万一真闹出点什么来,环儿的名声毁了,将来的仕途更是八字没一撇了,心里也不由恨极了自己的出身。
王夫人便吩咐众人道:“想来自然有没找到的地方儿,好端端的在家里的,还怕它飞到哪里去不成。只是不许声张。限麝月三天内给我找出来,要是三天找不着,只怕也瞒不住,大家那就不用过安静日子了。”说着,也不好再骂宝玉那事,便叫妩瑶跟到邢夫人那边商议踩缉。不题。这里李纨等纷纷议论,便传唤看园子的一干人来,叫把园门锁上,快传林之孝家的来,悄悄儿的告诉了她,叫她吩咐前后门上,三天之内,不论男女下人从里头可以走动,要出时一概不许放出,只说里头丢了东西,待这件东西有了着落,然后放人出来。林之孝家的答应了“是”,因说:“前儿奴才家里也丢了一件不要紧的东西,林之孝必要明白,上街去找了一个测字的,那人叫做什么刘铁嘴,测了一个字,说的很明白,回来依旧一找便找着了。”麝月听见,便央及林家的道:“好林奶奶,出去快求林大爷替我们问问去。”那林之孝家的答应着出去了。邢岫烟道:“若说那外头测字打卦的,是不中用的。我在南边闻妙玉能扶乩,何不她问一问。况且我听见说这块玉原有仙机,想来问得出来。”众人都诧异道:“咱们常见的,从没有听他说起。”麝月便忙问岫烟道:“想来别人求他是不肯的,好姑娘,我给姑娘磕个头,求姑娘就去,若问出来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