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程知瑜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头又沉又胀,她拥着被子坐起来,一脸呆滞地环视着房间。
窗帘拉得很紧很密,程知瑜分不出昼夜。房间内只留着一盏小灯,此际正散着柔和的暖光,她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凌乱的被单上,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之感。
在床上呆坐了许久,她的神志才清醒些许。她想起了自己陪着钟卓铭喝酒,他的堂哥和堂姐联手对付他们,她只喝了三两杯就天旋地转了。接着她就在走廊上被钟厉铭拐进了房间,再往后的事情就没了印象。
床尾放了件睡袍,灯光太暗,程知瑜辨认不出是什么颜色。她全身都黏糊糊的,于是将它抓了过来,拖着脚步走进了浴室。她将水温调得很高,站在花洒下从头到脚地冲洗。被打湿的长发贴在后背,她突然想将它们全部剪掉。
双腿有点酸,程知瑜大大概概地清理了一遍就将花洒关了。浴室里盈满了蒸汽,她用手划开镜面的水雾,大致地估算了刚才的战况。幸好也不算激烈,她的肩脖都没有很明显的淤青,只是某些位置有红红肿肿的吻痕。
程知瑜走出浴室就看见钟厉铭正站在床边,微微地仰着脖子解开领带。他听见声响便转头往她那方看了眼,问:“你饿不饿?”
摸了下自己扁平的肚子,程知瑜点了点头,但他已经没有在看自己,因而她又说:“饿了。”
领带和西装外套被他随着地扔在了床尾的软塌上,程知瑜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他今天穿着的一套,她盯着领带上的条纹,而他则问:“想吃什么?”
她思考了几秒,很老实地说:“我想吃红豆糕。”
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接着就走进了浴室。
程知瑜又爬了上床,脑袋还很沉,头发虽然还湿漉漉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躺了下来。她侧卧在床边,磕上了眼皮很快又悄然入睡。
钟厉铭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程知瑜缩回了床上,深蓝色的枕套被她的头发沾湿了大半,洇了不规则的一个印子。他马上走了过去,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提了起来。
睡得正酣,程知瑜因他的动作而惊醒,张开眼睛就看到他那张不算缓和的脸。她机械地对他眨眼,似乎正无声地询问着他。
最近钟厉铭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惹人犯罪,他也曾怀疑是曾莉宁把她教得太好就,但后来又觉得她的娇艳和妩媚是与生俱来的,否则他就不会这般欲罢不能。他将她松开,淡漠地吩咐:“把头发吹干。”
她很顺从地下了床,头发才吹干了一半就有敲门声。她不知道自己方不方便去开门,但钟厉铭没有动身的意思,她只得整理好睡袍然后去开门。
头发微白的管家笔直地站在门边,手上还提着一个三层的大餐盒。程知瑜将它接了过来,管家恭敬地询问是否再需要他的帮忙,她婉拒,然后将房门关上。
餐盒的顶层放有餐具,程知瑜将它们摆放好以后才将食物拿出来。精致的糕点还腾着热气,好几款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叫了声钟厉铭,他应了声但没有坐过来,她等了片刻就自己动筷子。
独自吃了片刻,程知瑜才想起钟厉铭不喜欢吃这么糯软甜腻的糕点。他整晚在宾客间穿梭,她想他也没吃过多少东西,于是再次叫他,问:“你不吃一点吗?”
钟厉铭懒洋洋地倚在床上,皱着眉头看着手机。闻言,他扫了眼小圆桌上放满的糕点,好半晌才慢条斯理地坐到她身边。
眼见他一脸嫌弃,程知瑜轻声问:“吃萝卜糕好不好?”接着又补充,“这个是咸的。”
他将碗递了过去,“尝一下吧。”
得到他的肯首,程知瑜选了煎得最金黄的一块夹到他碗里,接着就她又心安理得地吃她的红豆糕。
他们吃东西的时候都不说话,偶尔只有餐具相触的声音响起。钟厉铭随后也尝了几款,他看到程知瑜一直很专注地吃着红豆糕,于是也想尝一块。他想要去夹的时候却发现碟子已经空了,最后一块已经被她咬了一口。
程知瑜低着头吃着东西,一双筷子毫无预兆地横了过来,打掉了她夹着的红豆糕。 在她错愕之际,他已经从她碗里夹起红豆糕,从从容容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她还没有来得及表示什么,他已经开口:“也没有多好吃。”
她哭笑不得,看向他的眼神倒有种责怪他暴殄天物的意味。他心情大好,伸手刮掉她嘴边的糕点碎屑,“花猫都比你干净。”
程知瑜很少看到这么轻松随意的笑容,因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料却被他逮个正着。
慢慢地放下筷子,钟厉铭敛起了笑容,将她局促的神情审视了几秒才说:“今晚有没有跟你的导演喝一杯?”
“谁?”程知瑜懵懂地问。
钟厉铭仍旧略有所思地看着她,动了动薄唇说,“冼宏图。”
在脑海里苦苦搜寻,程知瑜也没有找到能与这个名字对上号的面容,于是便摇了摇头。钟厉铭伸手环住她的腰,粗鲁地她拖到自己身边,她反射性地挣脱,不小心就往他脸上重重地抓了一记。
那下轻微的刺痛并未引起钟厉铭的主意,他紧紧地贴着她,语气轻缓地说:“这么不上心,没兴趣演?”
程知瑜静静地倚在他身上,由着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游走在自己的腰间。她努力地忽视那股酥麻感觉,稳住声音,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都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