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近臣的威力。往往近臣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主子的想法,从而又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或者一件事的结果。
本来唐寅对袁千依已心生芥蒂,但听完宗元的话,他倒是改变了主意,觉得宗元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
他点点头,对邱真说道:”不管怎么样,华荣夫人的身份还是要查清楚的,此事尽早出结果。””是!”邱真拱手领令。
他们的谈话刚告一段落,门外有人敲门,”大人程将军求见!””请他近来!”唐寅随口应了一句。
房门打开,程锦从门外大步流星走了近来,来到唐寅面前,单膝跪地,拱手施礼,说道:”大人,展灵一案,已有结果!”说话之间,他将手中拿的一份文书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唐寅大喜,伸手接过来,展开一瞧,好嘛,上面密压压的都是字,落款还有签名和画押的指印。
他低下头仔细瞧看,上面是冒充展灵之人的招供。
因为展灵是展雄和丫鬟所生,在府内并不得待见,甚至身份都不如普通的丫鬟,展雄的正室夫人以及小妾们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展灵五岁的时候,展雄的夫人买通数名匪徒,将展灵绑到城外,打算秘密杀害,但匪徒们念她年幼,心慈手软,未下毒手,将其绑到岭南郡一个偏僻山村,卖给一家农户。而冒充展灵的女子就是这家农户的孩子,名叫许代曼。
由于这家农户的老夫妻对展灵很是喜爱,视为己出,展灵又不敢再回都城的家,也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她和许代曼年纪相仿,又性情相近,情同姐妹,从小到大都是形影不离。平时,展灵没少对许代曼讲述展雄府上的事,许代曼也十分愿意听,正因为这样,后者才对展雄府上的情况了如指掌。
后来钟天弑君篡位,对展姓一族大开杀戒,业已长大成人的展灵更不敢回都城,在小村庄里埋名隐姓,生活虽然艰苦,但也自由自在,十分安逸。再后来,唐寅统帅天渊军入都,打跑钟天,并大肆张贴告示,寻找王族后裔。
这时候,许代曼便向展灵提出入都,即便不做国君,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何况当初谋害展灵的那些人都已经被钟天斩尽杀绝,不必担心还有谁会害她了。
本来展灵想在村中一直生活下去,对王族权贵的生活是打心眼里厌烦,但是架不住许代曼的连番相劝,最后只好点头同意了。因为抚养展灵的老夫妻年事已高,不能长途跋涉的跟去都城,便由许代曼陪着展灵前往。
路程过半的时候,许代曼心生歹意,她觉得到了都城之后,展灵摇身一变就是风国王族唯一的后裔,而自己什么都不是,凭什么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展灵就能成为天之娇女,而自己却只是个普通又平凡的民女?
当行到荒野处时,许代曼趁展灵不备,以石头重击其头部,将她砸死,并将尸体弃于荒野,又取了展灵身上所带的玉佩,假借展灵之名,入都揭榜,自称是展雄之女展灵。
这就是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将这份供书前前后后仔细看过一遍,唐寅忍不住仰面大笑,摇头说道:”即便是编谎,都编不了如此完美。”说着话,他将供书向下一扔,对邱真、张哲、宗元三人说道:”你们看!”等邱真等人认真观看供书的时候,唐寅又对程锦说道:”程锦,将此供书抄写数份,给朝中的大臣们每人一份,另外,再张贴出告示,将此贼女的所做所为告之天下百姓。””是!大人!”程锦应了一声,说道:”大人,此女可恶至极,以其罪责,应满门抄斩!””哦……”唐寅沉吟片刻,摇头说道:”其父母对养育展灵小姐一事有功,死罪可免,不赏不罚也就是了。””是!”程锦又答应一声,问道:”那对贼女的处罚是……””明日午时,腰斩!””明白了。”程锦起身,领令而去。这时候,邱真等人业已把供书看完,三人皆是摇头唏嘘,感叹道:”展灵小姐未死于展雄妻妾的手里,也未死在钟天手上,却死在区区一民间恶女手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宗元说道:”大人应派专人去寻找、收敛展灵小姐的尸骸,加以后葬,以示大人的宽厚仁慈之心。””有理!”唐寅打个指响,扬头说道:”宗元先生,此事你去安排。””是!”展灵一案,至此画上一个句号,但凡是看过这份供书的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大臣,无不气愤填膺,大骂贼女可恶,对害死展灵的许代曼恨之入骨。
按照唐寅的指令,翌日,正午,许代曼被押解到法场处以极刑,行刑之时,前来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从人们看到许代曼那一刻,骂声就未间断过,百姓们群情激愤,有对许代曼扔菜叶吐口水的,更有扔石块的,连押解许代曼的士卒都难以靠前,躲出远远的,用绳子拖着她走。
没等行刑,许代曼就已被打个半死。
展灵之案是完了,但后世对其讨论却从未停止过,这也成为了风国之末、风帝国之初的第一桩悬案。
后世有人认为展灵是被屈打成招,供词即便不是唐寅伪造的也是展灵受不了酷刑胡乱编的,也有人认为以展灵当时的年岁,不可能编出如此完善的谎话,确属旁人假冒。
别说是后世的那些史学家们,即便是幕后手的唐寅也没有彻底弄清楚这个展灵究竟是真是假,总之有供词,又可以服众,也就可以了,至于细查展灵的真假,他没有那个时间,也不会去干那样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