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歌……”
裴元歌笑眯眯地看着他,心头却暗自气恼,宇泓墨的伤势明明没有那么重,却装得行动困难,骗她给他穿衣喂药,自然是……自然是……若是不知道宇泓墨心思前,只当宇泓墨又在捉弄她,但这会儿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却知道是他在耍小把戏,想要亲近她。因此,说是恼怒,不如说半是羞赧,半是不忿,尤其想到之前被他百般捉弄的情形,新仇旧恨,心头那股怨气越发重了。
看着宇泓墨尴尬紧张,惊慌无措的模样,裴元歌心头大为快意。
之前仗着是九殿下,处处欺负她,现在总该她一报还一报!
“元歌,其实……”宇泓墨支吾许久,也没说出所以然来,总不能说自己喜欢她,想要跟她亲近,所以才骗她吧?若如此说出来,被元歌回一句“多谢九殿下厚爱,小女蒲柳之姿,不堪匹配”,要他日后不要再扰她,那他该如何是好?应,还是不应?
裴元歌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元歌!”宇泓墨忙追上去,心虚地喊着。
裴元歌不理他,径自往前走。
“那个,元歌,你走错方向了。父皇在信中说,要在物德宫见我们,应该往这边走……。”宇泓墨小心翼翼地道。知道自己这会儿惹恼了元歌,需得小心谨慎,不敢再耍性子,老老实实地在前领路,一路上偷偷瞧着元歌的神色,见她微微板着脸,心头暗暗叫苦。
物德宫是处早就荒废了的宫殿,偏僻幽寂,所以皇帝才要在此处见他们。
裴元歌和宇泓墨到物德宫时,皇帝已经到了,站在一丛美人蕉前,看着含苞绽霞的花蕾,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沉郁间带了三分感伤。
其余心腹护卫早三三两两地暗中隐藏,只留了张德海在旁边伺候,听到护卫的通禀,小声道:“皇上,九殿下和裴四小姐到了。”
皇帝转过身,看到裴元歌走进来,心头微微一震。
裴元歌眉目与阿芫固然相似,但他与阿芫相遇时,阿芫已然及笄,芳华初绽,沉稳大度,宛如一朵却只有十三岁,容貌中犹自带了三分稚气,眉目尚不分明,恰似含苞待放的花蕾,本来颇有区别,不易混淆。只是,裴元歌这孩子有种超乎她年龄的沉静稳重,尤其那双眼眸漆黑幽深,虽然清澈分明,却不带丝毫孩童的幼稚天真,任谁看着那双眼睛,都不会认为这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在裴府见她时,她尚有着三分娇憨,眉目神韵与阿芫颇有不同。
但在皇宫之中,裴元歌却是一派全然的沉静机敏,以至于皇帝每次看到她,都会有些恍神。
尤其是今晚,在这物德宫旧地,乍见裴元歌袅袅娜娜地走进来,神色沉静大方,他几乎以为时光倒流,恍惚间似乎又回到那年的繁华似锦,在明媚的春光中,阿芫踏入物德宫,言笑嫣然的模样,心头一阵恍惚。但很快的,皇帝就定下心神,审视着宇泓墨和裴元歌,淡淡道:“泓墨你动作很快啊!”
他的书信才送出去没多久,宇泓墨就将裴元歌救了出来?
宇泓墨深知自己这位父皇多疑谨慎,不敢怠慢,恭谨地答道:“回禀父皇,儿臣刚刚刺杀荆国三皇子后,恰好看见裴四小姐被荆国死士劫持,关押在梧桐苑中,便相机救了她出来。回到儿臣外城的私宅,接到父皇的书信,得知父皇要见裴四小姐,便护送裴小姐入宫。”
在解释的同时,顺便交代了此行的结果。
原来如此!皇帝神色微缓,听说荆国三皇子已经伏诛,眼眸中微微透出一丝光亮,点点头道:“你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宇泓墨依言将刺杀经过三皇子的经过详细讲述,关于裴元歌的事情却一笔带过,只说离开时遇到荆国护卫围攻,恰遇赵华轩,挟持赵华轩后离开。皇宫之中,越是看重在乎的人,越容易被别人算计,何况元歌现在身份敏感,处境复杂,因此他恋慕裴元歌之事,连柳贵妃都没有告知,更加不愿意这位多疑的父皇知道。
听说赵华轩也被他斩杀,皇帝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很好,荆国三皇子和赵华轩是荆国军政的顶梁柱,他二人同时身死,荆国军政必定要重新洗牌,到时候别说进犯大夏,只怕内部就先乱了!哼,议和?不过是诈降而已,难道以为朕不知道荆国的虎狼之心?泓墨你这次做得很好,朕以后必有嘉奖!”随即又转头问裴元歌她被劫持一事。
宇泓墨斩杀荆国三皇子和赵华轩,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倒是裴元歌被劫持一事,皇帝却问得十分详细,不肯错漏半点细节。
听他这样问,裴元歌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
她虽然已经向皇帝表明了心迹,但为帝之人只怕都多疑,没那么容易轻信她,需得自己努力。见皇帝对此事关注,便努力回想,将一概细节都说了出来,却都只讲述事情经过,丝毫也不掺加自己的猜度,全由皇帝决断。
听她的讲述,皇帝自然能察觉到她的灵慧,微微点头。
一直听她讲到被掳到八方馆,皇帝突然问道:“你确定没听错,那人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见皇帝着重此句,裴元歌又仔细回想,肯定地道:“是的,那人说‘什么?妈的,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然后又吩咐人将小女带下去看管,后来九殿下到来,救了小女出来。”
皇帝眼眸中闪过一抹怒色,狠锐冷厉,冷笑道:“果然如此!”
神情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