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平日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在以前手上也沾过人命,可死别人是一回事儿,轮到她自己时,就万分的惜命,就算活着是病苦折磨,也想要活着,听太夫人这意思,心里又恨又气,一下子就抬起头来,余氏这样,完全不顾自己死活了,只要不让自己在过年前死,影响她过寿辰,哪里管自己受不受得住!徐氏往年都隐忍惯了,这么多年下来,许多事情都能忍得住,但现在事关自己卿卿性命,却是半点都忍不住,这亏要是吃了,自己就没得折腾了,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余氏这是要干出杀鸡取卵的狠事儿啊!
“母亲!”一与性命有关,徐氏也不敢再昏沉下去了,强忍着满眼的晕眩,以及喉咙的痒痛咳嗽,尖声道:“求母亲给儿媳留条活路!”她的凝姐儿还没出嫁,她如今还没抱上孙子,怎么舍得去死?怎么甘心去死?更何况性命是她自个儿的,余氏恁什么这样替她下决定?徐氏气得身子不住的抖,忍了多年的苦楚与怨恨,这会儿一并全部发泄了出来:
“大夫都说过儿媳此时不宜用重药,您为何如此的狠心?儿媳自认嫁进元家三十年来,对母亲您侍奉得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有怠慢的地方,这些日子病重,也并非儿媳自愿的,求母亲看在儿媳以前对您一片孝顺的份儿,给儿媳一条活路吧!”
名为求情实则是在暗逼显示余氏刻薄的话,令太夫人脸色铁青,狠狠瞪着徐氏,半晌没说出话来,末了只是笑了几声:“好,好,好……”狠狠瞪了徐氏一眼。又看了一旁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王氏,冷喝道:“还不进来侍候我躺着,我这老婆子还没躺床上,人家当儿媳的如今竟然敢先喊身子不爽利了,恐怕没过几天,就要嫌弃我这做婆婆的将她给逼死了!”
徐氏脸色苍白如雪,看王氏回头看了她一眼,连忙上前扶了太夫人进屋,一口气涌上喉间,舌根一甜。腥味儿就涌上了口腔来,强撑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椅子上头。
“啊~”屋里顿时乱成一团。有尖叫的有慌忙进去回禀太夫人的,也有掐徐氏人中的,苏丽言混在人群中,看徐氏金纸一样的面颊,心里无动于衷。她想到自己失去孩子时,那时也是这样的难受,徐氏那时就如同现在的太夫人余氏般,冷眼旁观着自己痛苦异常的样子,甚至连自己失去的孩子也是她下的手!苏丽言并不是真正的十三四岁,她已经两世为人。前世时孤单一个人二十多岁,她重生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孩子。尤其是在元家这样院子里,就算明知那时自己不适合生孩子,可到底是一丝希望,徐氏却亲手将自己的希望掐掉,如今。她终于察觉到那种绝望的滋味儿,应该是不好受的吧!
一山还有一山高。古代婆媳关系中,婆婆占据了绝对主导的地位,相对苏丽言来说,徐氏是有利的,可是相对太夫人余氏来说,徐氏又是被动挨打的,徐氏之前气急之下说的话,虽然最后晕倒了事,不过她也没讨到好去,最多占了口头便宜,末了太夫人余氏虽然让人将徐氏抬了回去,不过却恶狠狠的朝苏丽言喝道:
“她回去就将养着吧,不过那些什么大好的补药也不用让大夫开了,府里如今正值落难之时,没得因为一个徐氏就多花些银子。”说到这儿,余氏还是心有不满,她寿辱不能花到苏丽言的银子,却见如今徐氏不过是要死不活的,却有苏丽言出银子上好的参汤给她灌着,心里不满,反正她用不到,那么谁也别占了好处,因此最后苏丽言走时又吩咐:“你那儿也别给掏空了,让她自求多福吧!能熬得过去算她命大,熬不过去,元家祖坟里仍旧有她位置!”
说完,也不肯再跟苏丽言说话,气冲冲的回内室了。幸亏此时徐氏已经昏厥被人抬走了,不然要是听到余氏这么说,估计当场得气死不可,苏丽言抿了抿嘴唇,拿帕子按了按翘起来的嘴角,虽然余氏进了内室,她仍旧是恭敬的福了一礼,回答了一声:“是。”才优雅的抬了脚步,往徐氏兰院行去。
徐氏这一病来得凶狠,如今又正是天冷的时候,外头白雪茫茫的一片,连走路时眼睛都被雪花蒙住,寒风如冰刀子般吹在脸上就跟割肉一样的疼,这样的冰天雪下地,滴水都能成冰,徐氏院里却是一股冷寂死静之感,太夫人余氏发怒之后,停了兰院的碳火供给,日常饭菜热水等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准时送过来,厨房里的下人们极为灵通的得到了大夫人徐氏失势的消息,人人都要来踩上一脚,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大房院子,如今倒是这辈子头一回尝到这样凄凉的滋味儿,徐氏吐了药不再有多的供给,,府里又不出钱,她整个人更是迅速的憔悴了下去,没十日时间,整个人就瘦得脱了形,以前倒还有清醒的时间,如今更是连清醒的时间都少了,终日就昏昏沉沉的,苏丽言常守在徐氏身边,郭氏这一病倒是许久都起不了床,偶尔赵氏倒是过来侍候一下,不过也做做样子而已,她平日侍候元二已经够辛苦了,再加上徐氏这边,非得将她累死不可,因此时常都偷奸耍滑的,反正如今徐氏眼见着都极少清醒了,说不定是拖不过这个年的,大家心里都这么想。
元湘凝倒是过来看过几回,徐氏生的几个孩子中,三个儿子都只是做做样子,元凤举是性子是阴冷冰沉,看着那目光就让人不适,阴柔得让人害怕,平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