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心里起疑,想到徐氏平日高高在上的冷淡样儿,也不知有什么事儿将她吓成了这个样子。当下心里有些鄙夷,伸手去捡了起来,递到徐氏面前,恭敬道:“母亲,东西掉了。”她说完,下意识的悄悄将目光凑过去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却是脸色登时惨白,一下子将原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看着这纸上写的字儿与盖的红手印。登时身子颤抖了起来,尖声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未落,余氏冷冷的目光就如同刀子般刮在她身上。郭氏下意识的收了声,但脸色还有些不好看,手里死死撰着那东西,咬着嘴唇道:“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几个孽障干的好事!”余氏说起这话。还觉得气得直心口疼,她风光了大半辈子,当初京中那些贵妇人,哪一个看到她时不陪着笑脸问好?如今老了,却遭受几个风尘妇人责问,一张老脸也算是丢尽了!余氏越想。越是气得厉害,听郭氏说话,也没了好气。说完一句,也懒得再理睬她,只别开了头,捂着胸口闷疼得说不出话来。
郭氏脸色登时如雪一般,手抖得厉害。这会儿终于明白徐氏为何变了脸色,连一张纸也接不住。这张纸在她手中,重如千斤。
“母亲……”徐氏说话有些困难,这才明白余氏唤她们过来所为何事,她查看了手中的几张单子,唯有大老爷与大郎君元凤举的签字画押,王氏那边也只得二老爷与两位郎君的手印,其中竟然没有元凤卿的名字!徐氏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这其中明明没有苏丽言的事儿,偏偏余氏唤她过来了,打的主意不消说,自然是为了她的银子而已,自己之前竟然冲动这下说了那样的话来,难怪余氏脸色不好看。
徐氏如今与大老爷夫妻情份不多,但总算是有一些,更何况就算不是为了大老爷着想,其中还有她的大儿子,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是为了元凤举,她也得将苏丽言哄好才是,只是想想自己以前对苏丽言做的事情,她如今又有些拿不准,因此脸色也不好看。
相比较起来,王氏脸色倒是精彩了许多,她拿着手中单子,眼泪没一会儿就流了下来:“母亲,这不是真的,夫君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凤止他们也一向知书达礼,这些女人,他们又怎么会看得上?肯定是中了人家圈套!”王氏一边说着,一边捏着帕子擦眼泪,哭天抢地的模样,话中露出的只字片语,叫两个儿媳妇当下脸色也是铁青。余氏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冷笑道:“你既不信,那只管将人唤过来问清楚就是!”
王氏是当真不相信,她也是不敢相信的,手里这叠单子恐怕负债有七八万两之多,他们二房什么情况,没人比王氏更清楚的了,如今吃喝都靠着太夫人,平日最多占些公中的好处,那些银子与现在这七八万两相比较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要真还上这么七八万两,恐怕拆了二房的人卖钱,也卖不了这么多。因此听余氏这么一说,王氏也顾不得余氏会生气,连忙令身边的丫头去外院唤了二老爷与两个儿子进来,徐氏表情变了变,也顶着余氏讥笑的目光,唤了人去将大老爷父子叫过来。
余氏屋里登时安静了下来,将压力转移给两个儿媳和孙媳之后,余氏当下表情轻松了许多,也有闲情逸致让人端了参茶过来,她如今身体越发差了,不比以前,不精心一些养着,恐怕连走路都累,刚刚生了一场气,这会儿胸间还闷得慌,斯条慢理的喝了口茶,看几个儿媳与孙媳精致纷登的脸色,余氏当下心里舒服了不少。
大老爷等人恐怕是收到了这边的消息,极快的就赶了过来,那太夫人派去传话的人敢瞒着徐氏等人不说,但却不敢瞒着大老爷等人,元正林兄弟进来时,脸上还带了尴尬与羞恼,毕竟一大把年纪,被人捉着风花雪月的吃花酒,也不是一个体面的事儿,尤其是在那些花娘都已经闹上了门儿来,更是颜面无光。元正林兄弟进门时,看到余氏脸上难看的神色,以及在场的媳妇儿小辈,相互看了一眼,苦笑了一声。低下头来,老实唤道:“母亲。”
“你们两个,倒是舍得过来了!”余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气,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对儿媳妇她能说话难听,但两个儿子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再骂就舍不得了,更何况余氏就算有气,刚刚也消得差不多了,因此这会儿元正林二人进来。她也只是面色不好而已,嘴里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事情我想你们两也知道了。你们干的好事儿,我老婆子当夫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越说,想到早上的侮辱,又是有些沉不住,脸也跟着板了起来:“你们二人。一大把年纪,却去学那不入流的手段,干下这种事情,当真是丢煞祖宗先人的脸面,往后我就算是闭了眼睛,也无脸见你们父亲!”
余氏越说。元正林二人脸色越是涨红,都跟着低下头去,想到余氏在小辈媳妇儿面前教训自己。面上虽然恭敬的唯唯诺诺,但心里却是生出埋怨来,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只听到余氏怒骂不已的声音,剩余就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祖母。不孝孙儿来给您请安了。”余氏正骂得来劲儿时,外头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