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的人被苏丽言这么一唬,心思倒真收敛了几分,苏丽言让人去找苏玉时,不到午时,苏玉就捂了脸过来,经过前儿的被打,她此时神色看起来收敛了许多,眼睛里也多了丝看不清摸不明的东西,见到苏丽言时,先是跪下叩了头,眼里的泪花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的涌了出来:“小姐。”
听她这么称呼,苏丽言不由有些无奈,这姑娘到了此时,挨了打还是没学乖,说了许多次,如今还是改不了口,被人听了去,这样的情形,还指不定该怎么说她了,到时主仆二人都会有麻烦。原本到嘴边的话,看到她红肿的脸颊,以及脸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忍不住又有些心疼,拉了她起身,指着身旁的绣墩,点头道:“有什么事儿,先坐下再说吧。”
苏玉就点了点头,顺从的坐到了墩子上,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摸脸,她原本清秀的容貌前儿被王氏的丫头一打,破了一条口子,幸亏伤口没苏丽言想像中的那般深,往后虽然会留下疤,可是却不会十分吓人,最多也是浅浅的一点罢了,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先问了她疼不疼,有没有哪儿不舒坦的,听到苏玉不吐不昏,昨儿难受,今天已经好了许多之后,苏丽言这才松了口气,认真说道:
“玉儿,我说过,咱们如今已经不是在苏家了,这是元家,许多事情还得要忌口才是,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你都闷在心里就是了,以免再出现这次的事儿,到时我也保不住你。”她这话已经是说过几回了,初时苏玉并不以为然,她在苏家时虽然是个奴婢,不过是侍候在正室小姐身边,一向没吃过什么苦头,家里上上下下都因她是苏丽言身边的贴身大丫头而对她客气几分,苏秉诚夫妇和苏青河夫妇虽然严厉,但也不会严厉到视奴婢性命如草芥的份儿上,这可是她被卖之后,第一次扎扎实实的吃苦头,心里率先就惧了几分,听苏丽言这话,心里以为然,不过嘴上却是不肯服气:
“难道婢子有什么话,还不能说了?”话里隐隐有一丝委屈之意,她虽然知道苏丽言这话是对的,不过苏玉自被卖之后没吃过什么苦头,原苏玉言是个标准的古代大家闺秀,沉默少言学妇容妇仪,根本与她没什么多说,虽然不太冷淡,可是也不到什么亲近的地步,如今的苏丽言对她有了几分好脸色,可嫁到元家之后,虽然苏家地位低些,可是如今元家吃的喝的都是苏家的,小姐为什么就硬不起腰杆子来?她真狠了,难不成元家还敢为难她了?自己这打,也是为了她受的,如今她不止是不替自己出气,反倒是再三嘱咐她要忍耐。
苏玉心里不舒坦,脸上就染了几分疏离,不过她好歹还有理智,知道心里的话是绝不敢说出口的,因此咬了唇,不服气的还了一句嘴之后,就倔强着不再开口。
听她这么一说,苏丽言倒是有些意外,心里微微一转,就明白了这丫头的心思,原本以她这年纪的丫头来说,这样的想法与不服输的劲儿,合该是没错的,可惜,错的就是她的命不好,身为丫头,如今又认不清形势与环境,心里止不定对她也有埋怨之意,想明白了这些,苏丽言看她疏离与掩饰不住不满的神色,原本微软的心,就冷了几分下来,原本是为着她好,才多嘴说了几句,如今见她不领悟,越说多了她心里还不耐,她也懒得再开这个口。
倒不是怕被这丫头连累,毕竟前天的事儿,虽然最后苏玉被打,不过也是她自己鲁莽行事连累了自个儿,可苏丽言心里头可没怪在她头上过,但如今看来,苏玉倒是认为这事儿应该算她的了。原本心里的一丝温暖,如此一来,苏丽言倒真是反省了几分,自己是不是太随和了些,不止是元家的丫头敢轻视她,嫁了人之后,连苏玉也好像变了样,古代的主仆之分上下严厉的分界点,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然御下之术,须得张驰有度才是。这么一想,苏丽言脸色就淡了下来,原本想要苏玉再帮扶自己几天,如今看她心里的不满,这想法自然也就算了。
“倒也不是说让你不能说话,只是多说多错,如果没什么事儿,你受了伤,就先回去歇着罢,我这儿用不着你忙前忙后的,先养好了身子再说,过会儿你自去我那箱子里,称二两燕窝回去吧。”苏丽言神色温柔大方,可是不见了之前的亲近之色,显得也有些疏离淡漠,一副端庄高贵的主子派头,倒让苏玉心里莫名的犯怵。
不过在听说她让自己回去歇着时,苏玉脸上倒是露出感激的笑容,在苏丽言说到让她称二两燕窝回去时,脸上也没露出惊喜之色,以往苏丽言对她就宽厚,这燕窝之类的东西,有时她吃不完的,本生就是她喝,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感恩的,倒是觉得能休息几天,才真正是意料之外的欢喜了,连忙就叩头谢了恩。只是这会儿苏丽言心里微冷,对她这样的感恩话,也并不放在心上,挥了手就让她出去了。
苏玉过来一回,不止是没让她心里舒坦些,反倒是叫她有些难受,苏丽言早上起来得晚,错过了早膳,这会儿已经午时了,可是令人去大厨房端饭时,却得到回答说在元家,除了老爷们与太夫人等人长辈能吃些零食点心之外,其余众人是没有吃午膳的规矩,一天两顿,下一顿得等到晚上去了,前几日只是破例,怜惜她刚嫁过来,所以中午才准备了些,这会儿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提醒她得清楚自己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