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止是林嬷嬷有些怦然心动,就连徐氏,目光也是直了一下。如今元家的情形不比当初,家产可是都被充了公的,一分儿银子也没留下,后来苏丽言嫁了过来时,元凤卿虽然是大夫人的儿子,不过太夫人却是玩儿了一手阴的,直接将苏氏的嫁妆接了过去,以往在京城时,大夫人夫妇身边分别侍候的人就是元府的大管事,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太夫人最多也就是以婆婆的身份立些规矩叫她难堪而已,但无论大小事谊,却是由大夫人徐氏说了算。
可元家出事儿之后,太夫人借着自己年长,一手将苏氏的嫁妆捏了过去,这笔嫁妆数目庞大,虽然不比元家几代的累积,可是也差不了多少,如今太夫人一并拿到了手里,叫人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恨自己丈夫明知此时却并不帮她说话,如今大夫人身边的人虽说还挂着里面管事的名头,可是却被架空,说是只剩了个空壳子也不为过,平日吃穿用度,自然不如元府时那般有益于她,而是一切都全指着太夫人了,徐氏大半辈子,第一次尝到捉襟见肘的滋味儿,如今看着银子,也忍不住心里意动。
元海家的自然看到大夫人的目光,说实话,这银子虽然心动,可也得看她敢不敢拿了,但如今她自个儿不敢拿,不表示大夫人也不敢拿,只要借着儿媳讨好孝顺大夫人的名义,这二十两银子就是送给了大夫人,料想三少夫人也不敢生出什么闲话,反倒是自己还能借花献佛,以这二十两银子,讨好了大夫人,往后,对自个儿夫妇才是更有好处的。这么一想,元海家的不由典了脸笑,跪着冲大夫人挪了两步,捧起手中的银子,笑着说道:
“奴婢想着太夫人应该是没说过这话,许是三少夫人说错了,反正大夫人也是三少夫人的婆婆,想来孝敬与您,三少夫人还能感觉到无比荣耀呢。”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十分明显了。元海家的已经看到大夫人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嘴角忍不住也跟着翘了起来,谁知徐氏并没有伸手接了她捧着的银元宝,反倒是伸了手向一旁的盘子,拈了颗瓜籽儿,冲着元海家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我不当清楚,既然丽言说了是太夫人所说,这话,自然是要去问太夫人才是,这银子,你就先收着吧。”大夫人说完,伸手打了个哈欠,面容上现出几丝疲乏来,冲元海家的说道:“你先去问下太夫人吧,如果太夫人说了是,你就直接去给三少夫人将她要的东西买好了就是,不用再回我这儿了。”
她如此说话,倒是令元海家的大出乎意料,明明见她眼里已经露出极感兴趣之色,偏偏大夫人却是拒绝了,她如今知道,大夫人日子不如以前好过的,手里没钱,那可就像是被人抓住了七寸般,寸步难行,这二十两,可是能花上不少时间了,就是每日自己开小厨房,弄些好东西私下吃,也能吃上一两个月了,没道理不心动的啊?元海家的觉得意外,又有些尴尬,原想着讨好大夫人的,谁知这记马屁就算不是拍在了马腿上头,可是却也没拍到正点,因此弄得自己讪讪的,见大夫人态度很是坚决的样子,不由有些失望又有些不自在,将手收了回去,勉强笑道:
“既然大夫人有令,奴婢自当是遵从的。”说完,干笑了两声,面红耳赤的,又说了两句讨喜的话儿,自个儿尴尬不已的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林嬷嬷取了帕子过来给徐氏擦手,一边有些好奇问道:“大夫人何必不要那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收了,三少夫人也不可能来找您闹的吧?如今大房的情形,您……”
“我明白。”大夫人点了点头,打断了林嬷嬷的话,自个儿起身往内室走去,坐到梳妆台前取了镶金钗子,一边淡淡冲林嬷嬷解释:“这银子送我,只是元海家的私下作主,苏氏并没说过这话,如果我拿了,可成什么了?到时传了出去,可不是婆婆惦记儿媳妇的嫁妆了么?大的都补贴了元家,要是这样琐碎的银子也忍不住,可真让人笑掉大牙了。”说完,大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目光微闪,随即自个儿解了衣裳,坐回到床边,准备再睡上一时半刻的。
“也就夫人您如此的好心,换了这天底下,哪儿还有您这样好心的婆婆?”林嬷嬷忍不住掏手绢按了按眼角,这才侍候着徐氏上了床,想到苏丽言温婉如玉的模样,偏偏嫁进元府几天却没吃过亏的情形,倒是对徐氏的话深以为然,这姑娘就是表面装得乖巧,实际上也是个不肯甘休的,徐氏要真拿了这银子,指不定怎么被人捅出来。
这边徐氏没打那银子的主意,那厢儿元海家的得了大夫人徐氏的令,虽然有些无奈,不过仍旧是往太夫人的梅院行去,太夫人昨夜被苏丽言夫妇一搅,半宿没睡着,这会儿正午休,得到元海家的来的消息,不情不愿的起身,半晌之后才接见了她。等元海家的出来时,原本挂在腰间鼓鼓的袋子,已经瘪了下来,她脸上忽喜忽忧,并没有朝出元府的方向走去,反倒是又往苏丽言住的院子走了去。
原想着去替苏玉讨些公道的,谁知还没出门,原本被她使唤出去的元海家的又折了回来,苏丽言自然是走不了,只能耐心的坐着听元海家的跪在地上回话,得知自已交给她的银子被太夫人劫了去时,苏丽言心里冷笑了一声,看到跪在地上恭敬不已的元海媳妇儿,心里已经生出一层薄怒,偏偏脸上还笑得温柔又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