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传到青禾院的时候,远哥儿和长安正在院子里用小弹弓打着靶子玩儿。听到消息的时候,远哥儿迅速地看了一眼两位姐姐然后垂下眸子。
来的是曾老太太身边的周嬷嬷,她满脸堆了笑:“大姑娘、四姑娘,老太爷老太太让老奴来接九少爷回落日居呢。”
她窥了一眼两人神色,道:“毕竟姑娘们也大了,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是亲姐弟,也是要守这个礼的。”
“知道了,明天就送远哥儿回去。”曾念薇道。
周嬷嬷看她一眼:“老太太一早吩咐了,这等小事儿不用劳烦两位姑娘。这不,才特地让老奴走了这一趟。”她说话,眼神示意跟来的婆子往东次间里收拾东西。
曾念兰一见这情形,顿时沉下脸来。
“都给我站住!”曾念兰喝道,她瞪周嬷嬷:“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擅闯主子屋子?”
几个婆子被曾念兰一喝,一时进退两难,目光都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是曾老太太跟前的人,在府里还是有些脸面的,被曾念兰这么一喝,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大姑娘不要为难老奴,老奴这也是奉命行事。”她沉声道。
“奉命行事?你们就是这样行事的?”曾念兰冷笑:“难道说这就是祖母的规矩?叫你来这里抢人?”
周嬷嬷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姑娘也不要放厥词,老太太是心疼姑娘这才从庄子上回来,不愿再用这些琐事伤姑娘神。姑娘不识老太太苦心也就罢了,为何还口口声声说些胡话?”
曾念薇一见不妙,忙拉着还要辩驳的曾念兰,对周嬷嬷道:“嬷嬷误会了,祖母用心良苦,姐姐不胜感激,也正因为如此才不敢托大再劳烦祖母。”
“姐姐心急,话就说岔了。”曾念薇嘴角微扬,“远哥儿是我带来的,自然也由我送回去。祖母的意思我们都知晓了,嬷嬷就先回去罢,我们斩送回去。”
周嬷嬷稍缓,她想了想,同意了曾念薇的说法,一行人来匆匆去也匆匆。
她们的身影一消失,曾念兰腾地就站了起来,“我去跟祖母说,让远哥儿留下来。”
曾念薇拦下她,“你要怎么说动祖母?你这一去,只会让祖母更生气,祖母这般做法合乎情理,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而且,这恐怕也有祖父的意思在里头。”
“更何况,远哥儿始终会长大,姐姐你要把他留到什么时候?”她道。
“难道又让远哥儿回去受苦吗?”曾念兰瞪她一眼:“你安的什么心?”
曾念薇苦笑,“姐姐误会了。”
“远哥儿是长房嫡子,以后更要继承定安侯府,他有自己路要走,我们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保护他,远哥儿他必须自己面对这一切。从前远哥儿性子软,底下的人又心怀鬼胎才会出现刁奴欺主的事儿。可我们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几个月大家都悉心督导远哥儿吗?”
曾念薇缓缓道:“既然这样,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远哥儿成长到了哪一步,这样我们才能知道远哥儿的不足,趁早发现才好早纠正。”
曾念薇瞧曾念兰脸色稍缓,又道:“落日居那些包藏二心的人已经打卖得差不多了,如今安插进去的大部分是我们的人,有他们看着,远哥儿也不会被欺负了去。”
曾念薇露出一个笑容,“更何况姐姐不也在府里吗?有姐姐再旁看着,又怎么会让远哥儿受了委屈?”
一席话下来,曾念兰平静不少,再没急哄哄地要去找曾老太爷说理。
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哪个敢欺负远哥儿,看我不打断了他的腿去!”她道。
一旁的于嬷嬷惊怒之下又是欣慰又是好笑。
怒的是周嬷嬷一个奴婢,竟然毫不把姑娘们放在眼里。欣慰的是四姑娘曾念薇的冷静,遇事处变不惊,同时还能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沉稳又聪慧。好笑的是大姑娘曾念兰的别扭。不过,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四姑娘倒是比大姑娘通透得多了。
曾念兰曾念薇姐妹俩亲自送了远哥儿回落日居。
落日居里服侍的小厮丫鬟婆子们里有新面孔,也有老人。比如许婆子就被提拔了上来,为落日居里的管事婆子,她此时正领着一众下人在一旁候命。
曾念兰在和远哥儿说话。于嬷嬷正在敲打了底下的人,她板着脸训斥人的时候很是威严,说话掷地有声。
大家神色都很是恭敬。
前头小厮的下场在曾家无人不知,四姑娘的煞名也早已远扬开来,而四姑娘又如此看重自家主子,......这一层层下来,众人心里都竖起了一把亮堂的秤。
于嬷嬷板着脸敲打完底下的人就让他们各自散了。
曾念兰还在与远哥儿说话。
“......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姐姐,知道吗?”她道。
远哥儿小脸绷得紧紧的,他道:“远哥儿知道了。”
曾念兰还是不放心,又欲说什么,如临大敌的模样。
曾念薇上前一步,赶在她面前道:“远哥儿不怕,我和大姐姐以后会常常来看远哥儿,远哥儿以后也可以来找我们玩儿的。”
她冲远儿可还记得,你以前老往四姐姐处跑,每次都把四姐姐的零嘴儿都扫光了呢。”
远哥儿郝然一笑。
被曾念薇这一打岔,曾念兰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她看了两人一眼,不再说话。
曾念薇把香草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