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曾家里粗使婆子都知道大夫人家里头出了了不起的人物,大夫人在曾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个个都赶着上巴结。
曾家二老就不必说了,最不理事儿的三夫人李氏往大房走动也多了许多,就连向来与王雪娥不对盘的二夫人杜氏这阵子也偃旗息鼓了不说,身段儿还放得极低,一派地讨好王雪娥。
这让曾念薇很是惊讶。
后来在荣青堂遇见了刚出来的曾启言与杜氏夫妇,她便恍然大悟了。能让二老爷曾启言亲自来荣青堂拜访,又让杜氏甘愿伏低做小状,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曾启言在林城通判这个位置也呆得够久了,这些年曾家为了这事,明里暗里都跑了不少路子,都没见成效。
这是想走王雪娥的路子?
曾念薇心底暗笑,恐怕这次要让他们失望了。
与外边传得沸沸扬扬不同,王家这次很是低调,王乾旭中了头魁也没见王家有所动静,仍是一如既往,这倒是让外头等着凑热闹的人失望了一把。
直到王乾旭正式上任,王家这才邀请了几个族老以及交好的世家,小小地庆贺了一番。
许是不想大办,连外嫁的王雪娥都没在邀请之列。
曾家二老面上没说什么,心里不免有些小嘀咕,可这并不妨碍他们紧傍王家这棵大树的决心。
年前天寒,曾老太太怜惜子女儿孙,便允了他们只初一十五到和乐院请安。如今入了春,天气更是一日日回暖了,这一套便说不过去了。
万般物,礼不可废,于是曾老太太定了新规矩,大家仍是集中在初一十五到和乐院请安,其余的日子则是无需如此,各房儿孙只需给各自母亲请安便可。
曾老太太发这话时,特意叮咛了曾念兰曾念薇以及远哥儿姐弟:“从前那些闹心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大家也别放在心上。前头说是让你们独立,不让你们母亲管你们的事儿,可是啊,你们毕竟都小,凡事哪能就自己拿主意呢?”
曾老太太看了一眼王雪娥,道:“再说了,芸娘毕竟是你们的母亲,她不管你们谁管你们呢?这儿女受了苦啊,心疼得还不是做父母的?”
芸娘是王雪娥的闺名。
“如今姐儿哥儿们也大了,长性也懂事了,这底下人犯的错,也不能全部推到你们母亲身上,是吧?”曾老太太又道。
这是要反悔了?
曾念兰听得眉毛一挑,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她就要张口说话。
“祖母。”
曾念薇抢在曾念兰之前开口,“祖母,薇姐儿知道这不是母亲的错,都是下面的人作乱。上次舅舅和许三爷与薇姐儿说清楚了。”
“姐姐和薇姐儿,还有远哥儿都没有把错推到母亲身上哦。”
“许三爷还特地夸了我们懂事呢。”曾念薇说完扬起了脸,很是骄傲。
许三爷......
曾老太太一窒,一时语塞了。
曾念薇又对王雪娥道:“母亲千万别因了这件事一直自责,真的,姐姐和薇姐儿都没有生母亲的气。”
曾念薇露出一个笑容:“若不是祖母提起,我们都要忘记这件事了呢。”你又何必非要一再提醒大家你的错处呢?曾念薇在心里补充道。
王雪娥闻言一个眼风扫了过去,复又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老太太面色也不好看,她掩袖咳了咳,“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都是一家人,哪里又什么隔夜仇?”
“无论怎么说,孝道不可废。这样吧,以后的晨昏定省礼,初一十五来这边,剩下的日子你们姐弟三就到你们母亲那边请安便是。”
一锤定音,也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就让人都散了。
一个孝字搬出来,就算再有不满也没人敢辩驳。
曾念兰板了脸跟在众人身后跪安。
曾念薇带着远哥儿跟在姐姐身后,心里暗自摇头。姐姐这性子很是急躁了些,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这样率真耿直的姐姐,她不能说不好,可身处这侯府深宅里,这样的冲动却只会把自己的门命暴露在敌前。
只不过是早晚的请安,就当是每日饭后散步消食好了。
又不久,曾启贤给姐妹俩请了西席,是位杨姓老举人。杨老先生学识很是渊博,为人又严谨,曾启贤很放心地把姐妹交给他。
远哥儿独自一人不得趣,也跟着两个姐姐一起学。
杨老先生看远哥儿年幼,聪慧又肯下功夫,心里喜欢,平日里不少给他提点。
天气渐渐回暖,万物也渐渐复苏,地上小草悄悄冒了尖儿,树梢枝头上争先恐后地往外吐着新芽,远远看去嫩绿嫩绿的一片,朝气蓬勃,让人瞧着就心喜。
在宅子里藏了一冬,如今万象更新,春意盎然,大家也都坐不住了,各种名目由头的宴会接踵而来。
以大房为首,邀约王雪娥赏春品茗的帖子犹如漫天的雪花,铺天盖地地飘来。
起初王雪娥派人来邀姐弟三同行,曾念薇等人婉拒几次。既然两看生厌,又何必自相折磨?
后来王雪娥也不顾这边了,她从大堆的帖子中挑出了几家,带了一双儿女赴约去了。
曾念薇姐弟三留守曾家。
如此,次数多了,底下的人也都看出了苗头。
众人的心思又一次活络起来,更是有好几个丫鬟婆子到曾念薇跟前请辞,到别处谋了差事。
曾念薇面色平静,连她们面儿都没见,也别说问她们的去处。她叮嘱了绿意:谁想走就走,只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