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自从吴夫人为她从当地的绣娘那边借来了绣架之后,白天在药铺,晚上就埋首女红。一边在布料上绣上精美的图案,一边思量着这一趟去了杭州也没能使自己恢复记忆,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本来打算着在恢复记忆之前厚着脸皮待在吴家的,可是现在自己的状况却毫无起色,要是真像程大夫说的那样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话,难不成要在吴家住一辈子。想着人家本就已经有恩于自己了,自己总不能这么不知趣,赖着不走吧。
而那边的吴铮却是另一种心思,眼看着每晚锦衣在屋里挑灯刺绣,他总忍不住对着锦衣的屋子远远地望。这一趟去杭州,虽说是自己的提议,那也纯属道义上的,而想到锦衣若真是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岂不是不用将她送回去而让她继续住在这里了?虽说这种想法纯属自私,虽说一直遵从母亲的教导不争不竞,可是面对突然闯进自己内心的锦衣,却总是免不了这种自私的想法时不时地出来侵犯一下他的心。
这天在药铺,吴铮一边记账一边对正在边上替人装药的锦衣道:“其实你也不用为了衣裳的事情每天忙那么晚的,我们又不急着穿。”
锦衣听吴铮这么一说,想了一回接口道:“其实,我是想等我把衣裳赶工完就离开,所以我想抓紧时间。”
吴铮听锦衣此言一出,手里的笔不禁一顿,心里一紧道:“你说要离开我们家?”
锦衣将包好了的药递给客人后,一边收拾好戥子等物一边道:“我已经受了公子的大恩,还一直住在公子家里给你们添麻烦,实在过意不去了。原本打算快些恢复记忆,可是这次去杭州,仍是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不能再继续打扰你们了。”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况且你都还没有恢复记忆,又能去哪里?”吴铮心急道。
“我没事的。”锦衣说完,面上稍现难色道,“虽然我嘴上说过意不去。可是却还是对公子有个不情之请。”
吴铮看着锦衣道:“什么?你说。”
“我想求公子帮我找一个住处,再简陋都没问题。”锦衣看向吴铮,开口道,见吴铮皱眉不语,又道。“还有,其实我也知道,药铺本来就不缺人手,当时是你们在我的执意要求下,才同意让我帮忙的。所以……”
“所以你也要离开药铺?”吴铮蹙眉追问道。
锦衣点了一下头道:“我已经欠你们很多了,不该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铮见锦衣心意坚决,不禁黯然了脸色。
当锦衣将三身衣裳做好叠起交给吴夫人时,在一旁的吴家母子三人都看呆了一时,原以为锦衣说会女红,没想到她的刺绣工夫这么好。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绣工结束,而且还将衣裳缝好了。
隔着灯火,吴夫人看着锦衣给自己做的一身衣裳频频点头,赞不绝口:“丫头,你的手艺实在不俗,如此绣工就是拿到皇宫内院,各宫嫔妃们也要为之争夺。”
锦衣听吴夫人夸赞,谦虚道:“夫人过奖了。”
吴绮帘正喜滋滋拿着自己的一身衣裙在身上比量着,一听母亲的话,忍不住道:“皇宫内院?娘你怎么知道姐姐的绣品拿到皇宫里去。皇帝的妻妾们就一定喜欢哪?难道娘你进过皇宫?”
吴夫人被女儿这么一问,登时一愣,一旁的吴铮解释道:“娘不是打个比方嘛。”
吴绮帘被兄长这么一说,继续欣赏自己漂亮的新衣。见兄长却将衣裳搁在一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于是她跑到兄长身边,拿起了他的那身袍子往他身上比了一回后,笑着道:“哥你瞧,姐姐为你做得多合身!奇怪了。姐姐你又没用尺子给我哥量过,怎么就做得这么合身。姐姐你是不是一天到晚盯着我哥瞧来着?”
吴绮帘口没遮拦地打趣调侃两人,让锦衣不禁刷的一下红了脸。见锦衣尴尬,吴夫人横了女儿一眼道:“你这丫头说话怎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见儿子脸色不太好看,遂问道:“铮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娘别操心了。”吴铮见问,回道。
三人从吴夫人屋里出来,看着吴绮帘回房,锦衣叫住了夜色中的吴铮。
“吴公子,上回我请你帮忙的事……”锦衣向吴铮打探关于让他帮自己找住处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吴铮虽说心里不好受,脸上还是平静地道。
“谢谢你。银子方面,等我有了就马上还你。”锦衣道。
听着锦衣依旧如此见外的话,吴铮心里颇不是滋味,却又不想再说什么客套的话,于是在说了一句“早点歇息吧”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里,吴铮看着锦衣为他做好的袍子,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想到锦衣很快就要离开,他的心不禁为之沉重。
而同样已经回屋的吴绮帘却正在愉悦地摆弄着衣裙,想象着穿上这身绣工精致的衣裙去见汪逸,当真是极美的事。继而又想到了元宵那晚被汪逸强吻的一刻,还有他手把手教自己钓鱼时的那一幕,不禁为之越发心动。
所以这天见锦衣回来,吴绮帘便过来为自己下一次见心上的人而未雨绸缪了。
“姐姐,没想到你的刺绣工夫这么好!”吴绮帘站在锦衣身边,搂着坐在凳子上的锦衣的肩膀道,“姐姐,你帮我绣一个荷包吧。”
锦衣回头见到她脸上的神情,不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