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和不屑道:“太太此话怎讲?儿子实在不明所以。”
杜夫人道:“刚才你一进门,不是已经有人指认了你吗?”
杜云和回头向锦衣瞪了一眼,双眉一挑道:“笑话!我既然要救单表妹,有什么理由要害她?老爷太太可不能听信了那些空穴来风。”
杜夫人指着锦衣道:“刚才我叫这个丫头指认袭击你单表妹的人,她指认的就是你,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现在人证就在堂上,如何是空穴来风?”
杜云和道:“一个丫头的话而已,大家何必当真。或许是她在这里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也说不定,又或许……”他微微冷笑了一下接着道,“……是府里有些人对我心存不满,借她的手向我栽赃嫁祸也说不定。”
杜夫人冷笑道:“这个丫头是刚刚进府的,她在这府里还没认得几个人,谁会收买到她嫁祸给你。更何况,她是你娘亲自从外面买回来的,即便要嫁祸,她也只会嫁祸给别人,怎么会嫁祸给你?!”
锦衣一听这话,心里一惊,这意思就是说这个少爷是姨娘的儿子?她不敢再想下去,抬眼看向杨氏,只见她满面忧虑地看着杜云和,眼神里充满了作为母亲的慈爱和担忧,她心里一凉,自己居然恩将仇报,把姨娘的儿子指认了出来。虽然他袭击表小姐是不对,可是既然人也是他救的,那么自己怎么说都不该再将他暴露出来。这回真是做了无情无义的事了。
“丫头,你说,二少爷是不是袭击表小姐的人?”她正心绪不宁,惊疑不定,忽然听到杜夫人向她问话。
她呆愣在当场,蹙起了眉头,攥紧了衣裳,说不出话来。
“还不说!”杜夫人厉声一喝,吓得她扑地跪倒,口里只是说着“太太恕罪”,其余一概说不出来,跪着的锦兰心里也暗暗为她焦急怜悯。
“你刚才不是说得严丝合缝的吗?”杜夫人道,“怎么?知道是你姨娘的儿子,就要隐瞒实情了吗?”
杜云柯见锦衣柔弱无依的样子,一颗心忽然为她揪了起来,他站起来道:“老爷太太,虽然说单家表妹的落水突然了点,但是毕竟人也是云和救起来的,现在既然单表妹已经无碍,不如今天就让大家散了。等以后再细查清楚了,确如这丫头所说的没错,到时候再做处置也不迟。”
杜老爷听了正想借此挪个台阶,杜夫人哪里会依,说道:“事情已经很明白清楚,如果今天老爷不给妾身一个交代,妾身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杜老爷无奈,面对妻子当着这么多下人的强硬态度,他也不能太露了护短之嫌,想到这次的事情也确实差点弄出人命,若是不对这个纨绔的儿子施点惩戒,让大舅子一家得知,不免让他们对自己耿耿于怀,在妻子强势追击的节骨眼上,他也只能下令道:“把二少爷给我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从明天起禁足织锦苑,一个月内不许外出一步!”杜夫人这才脸上划过一道冷冷的笑意。
杨氏听说要重责二十大板,赶紧上前求情道:“老爷,云儿要是打上二十大板,恐怕当场就要晕死过去。何况,他的腿伤才好,更是经不得打,还请老爷多加顾念……”
“还好芳儿这次命大,”杜夫人截了她的话头道,“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就不是这区区二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娘!”杜云和看向自己的母亲,“我没事,不就二十大板吗?打不死我!”他说完转身要出去,眼睛瞥到跪在地上的锦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抬腿走人。
听着外头传来的责打之声,杨氏眼里含泪,杜云柯也皱了眉头,心有不忍,锦衣更是觉得一声声犹如敲在自己心上。想到自己忘情负义的行为,跪在地上愧疚自责不已。
“好了,都散了吧。”看着厅上鸦雀无声的一众人等,杜老爷起身就走。杜夫人也搀着丫鬟的手满意地离开了,继而一众下人也三三两两地走出厅门。
听得责打声停歇,一直被锦屏搀扶着的杨氏立马冲了出去,伏在儿子身旁抽抽噎噎地心疼不已。
锦玉过来扶锦兰,费了好大的力气,由于锦兰一直跪着撑到现在,膝盖几乎麻掉。看到锦衣,锦兰赶紧向锦玉道:“锦玉,快帮我把锦衣扶起来。”
锦衣知道她是为了感激自己,看到她颤颤巍巍地站不住脚,摆手道:“不用,你都站不起来了,让锦玉扶着吧。”膝盖酸麻不止,她皱着眉头站立起来,刚想去揉膝盖处,却见杜云柯向自己投来深深地一撇,然后被丫头仆妇簇拥着出了大厅。
“姨娘,”回到沁芳园后,锦屏对坐在屋里的杨氏道,“锦衣还跪在外面,姨娘你看是怎么处置?”
杨氏道:“不是让人去喊她起来了吗?”
“她不肯起来,说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锦屏道。
杨氏叹了口气:“罢了。所谓不知者不罪,当时她也不知道云儿的身份,不知道他是我儿子。我一个吃斋念经的,还能当真去记她的仇?再说,即便今天没有事,不代表以后没有,太太只不过抓住了今天的契机,向老爷求了一顿责难而已。虽然我心疼云儿,但回头想想他若是经此一事长了记性倒也好,至少让他以后清楚些进退,知道些分寸,至少少闯些祸出来,免得被人揪住了不放。”她放下茶盏道,“你出去让她起来吧。”
锦屏出来后,对跪在地上的锦衣道:“快别跪了,姨娘让你起来你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