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了颜如玉的指点,睡莲对陈灏有了新的认识,以前那个温润如玉,提着一篮子红艳艳樱桃送上门、偶尔也会脸红腼腆的少年颜宁宵如黄鹤一般不复返,剩下的是工于心计、隐忍坚强、戴着谦谦君子面具的泰宁侯五少爷。
“说起来,这位曾经的族兄还给你送过一个夏天的樱桃呢。”似乎看出了睡莲心中所想,颜如玉揶揄道:“我当初还不忿来着,明明都是族人,我和你还是邻居,凭什么他家的樱桃都被你吃了,我一点也沾不到,原来这就是缘分啦,啧啧,强求不得,如今他认祖归宗,有了探花郎的功名,又是你父亲的学生,啧啧,近水楼台先得肥莲……。”
睡莲那里容得如玉继续说下去,连捧起温泉水浇了她一头脸,如玉嘻嘻笑着拂去脸上的水珠,半认真半玩笑道:
“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要及笄了,估摸着这会子你家里就在暗暗张罗你的亲事,你从小到大,都是有主见的,不过这次你要听姐姐一句话,婚姻大事我们女孩子家是做不了主的,若将来——将来你对丈夫再不满意,也莫要表现在明面上,无论嫁给谁,过日子,总是要放宽心些才好。”
睡莲一怔,马上反应到如玉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和她两个人听的,魏王的出身并不好,母亲是卑贱的浣衣女,而且,这位又有断袖的癖好,魏王妃并不好当啊。
“我晓得的,随遇而安便是。”睡莲从温泉水里趟过去,牵着如玉的手道:“能开心一日是一日,下一次见你恐怕就要给你添妆了,你想要什么?”
颜如玉眼睛往水中一瞟,纵使水面上满是氤氲的水汽,她也瞧见睡莲与其年龄严重不符的饱满胸脯,犹如一对白莲花在水中悄然绽放,顿时玩心大起,魔爪猛地朝着白莲花偷袭,笑道:“送我一对白玉雕琢的馒头即可,记得在馒头上点个红樱桃……。”
温泉池内,两个少女嬉笑一片,风景独好。
大年初三的下午,睡莲在来思院帮着柳氏修改婚宴的菜色,宁佑的婚期定在二月初八,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柳氏也越来越焦躁起来,总觉得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一遍又一遍的推倒重来,力求尽善尽美,睡莲也跟着折腾的够呛,唉,七婶娘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紧张才怪。
最应该帮助柳氏的王素儿反而很少在来思院出现,倒是睡莲这个侄女操碎了心,除了要协助大夫人理家,还要帮着柳氏忙前忙后,这个年就过的格外繁忙。
睡莲正和柳氏讨论着婚宴鲥鱼是清蒸还是红烧呢,松鹤堂的小丫鬟来请,说是容夫人和容嬷嬷来给颜老太太拜年,叫两位过去陪客。
容夫人就是陈灏的生母容氏,陈灏虽然认祖归宗了,可是生母容氏毕竟是改嫁,所以容氏不能跟着陈灏住进泰宁侯府。
自打陈灏中了探花,他就派人去成都将容氏接到京城,在什刹海附近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大宅院,将容氏安置妥当,还把亲大姨容嬷嬷接过去荣养,两个老姐妹住在一起安享晚年,时不时的来颜府陪颜老太太说话解闷。
柳氏和容氏在成都时来往频繁,交情不浅,听说她来了,就忙放下活计和睡莲一起去松鹤堂。
松鹤堂暖阁,容夫人和容嬷嬷坐在临窗大炕右下手的玫瑰椅上,睡莲对着容夫人姐妹行了晚辈礼,然后坐在一旁的绣墩上陪着说话。
“哟,好像又长高了些。”容夫人上下打量一番,笑盈盈的递过一个小锦盒,说道:“前几日是你生日,我病了,就没来,今天给老太太拜年,就顺便把礼物给你捎过来。”
睡莲道了谢,双手接过。
容嬷嬷笑道:“打开来瞧瞧,着实是件好物呢。”
当面打开礼物不符合礼数,睡莲看了看颜老太太,颜老太太点点头道:“都是自己人,你打开便是。”
睡莲揭开盒子,但见一个玉片雕琢组合而成的白牡丹花静静卧在红丝缎中,有一种不能亵渎的极致美感。
睡莲为难的看着颜老太太,拿人手短,礼物太贵重了,着实烫手,不敢收啊!
颜老太太道:“这玉牡丹太贵重了,九丫头才多大的女孩儿,怎么好意思要呢。”
容嬷嬷笑道:“玉牡丹贵重,浑然天成,和睡莲最是相配,这也是我们两个老太婆一片心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不好意思的事可能还在后头呢。”
睡莲装着听不懂容嬷嬷话里的弦外之音,颜老太太朝着柳氏使了眼色,柳氏对着睡莲点点头道:“你去催催外头,说是剪一支腊梅回来插瓶,这会子怎么还没影。”
睡莲告退,顺手将装着玉牡丹的锦盒放在颜老太太身边的炕几上。
到了晚上,睡莲到底是忍不住了,到来思院问柳氏下午到底如何。
柳氏不以为然道:“急什么,这就跟那腊梅花一样,都还是没有影的事,容夫人只是借着玉牡丹表露了意思,你祖母最后还是帮你推辞了,其实如今这样的人家已经了有了几家,你祖母和你父亲还在仔细盘算,你是五房嫡长女,婚事没有那么简单定下来。”
看来头上悬着的那把刀一时半会还砍不下来,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此事关系到第二次投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