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前半生富贵荣华,后半生连遭重创,阅尽人生百态,看破世态炎凉。
早在前几年,魏老太太宣布减少开支,魏小舅的俸禄要交一半到公中,如果再要纳妾生子,公中不会出钱养活时,魏小舅着实狠狠闹了一阵,拒绝交一半俸禄,还嚷嚷着大嫂撺掇了母亲来整治自己这一房,整日指东骂西,打狗骂鸡。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魏小舅耍赖不交银子,魏大舅母也不是吃素的,干脆把魏小舅书房里的古董字画搜罗了一半拿出去卖,还振振有词说:“你狠心要妻儿忍饥挨饿的,我做伯娘的可不忍心。”
魏小舅对付不了剽悍的大嫂,改向懦弱好说话的大哥软磨硬泡,谁知这次连魏大舅默默听完魏小舅痛诉大嫂的十大罪状,将一摞账本搬了出来,一本一本的翻给魏小舅看,“……弟弟,你也瞧见了,我每月的俸禄全部交到公中,而你从未向公中交一两银子,但你们这一房每月的花费却比母亲和我们这一房加起来还多,母亲叫你交银子,是想要你知道,过日子不容易,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承担些家计。”
魏小舅那里不知这些?他耍赖道:“你我是兄弟,分什么你的我的,大哥,你不帮兄弟谁帮?”
魏大舅取出一把匕首来,啪的一下扔在地下,说道:“我帮了你几十年,已经是殚精竭虑,不堪重负了,如今只剩下一把血肉,弟弟若再逼,就用这把匕首把我的肉和骨头砍下来熬汤吧。”
从小到大,这个唯唯诺诺的大哥从来不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魏小舅大怒,拍案而起道:“大哥被那贱妇夺了心窍,难道不再顾及兄弟情义吗!”
啪!
魏大舅一个巴掌扇过去,气的胡子都哆嗦起来,“贱妇?你把孝顺母亲,教导子女,操持家务,辛辛苦苦忙了几十年的大嫂叫做贱妇?”
“你这等忘恩负义,不知感恩,只顾自己贪享淫乐之人,不配做我兄弟!”
“大哥!连你都不替弟弟说话了,这是要逼死弟弟吗?”魏小舅激愤之下,捡起地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横在手腕,作势就要往脉上划去。
魏大舅看着因酒色过度,而目光浑浊,眼睛充血,面目狰狞的弟弟,轻轻闭了闭眼,而后缓缓睁开道:“幼时你我一起读书,夫子都说你才华天赋远胜于我,父亲也对你寄以厚望,后来你果然高中两榜进士,我一直以你为傲。可是现在,我希望从来就没有你这个弟弟。”
也不知是震惊大哥说出这等绝情的话,还是想吓唬一下大哥,总之魏小舅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细线般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纵使弟弟这样黑心肠的人,血也是红的啊,做了半辈子兄弟,魏大舅心下有些不忍,但是想到妻子的难处,魏家的前程,魏大舅还是忍住帮弟弟包扎伤口的冲动,叫两个小厮将魏小舅馋了出去。
魏小舅负伤回院,魏小舅母见丈夫脸色惨白,嘴里大骂魏大舅无情无义,她不敢去大房质问,也不敢去魏老太太那里哭诉,求婆婆主持“公道”,便在自家院子里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来。
谁知动静传到魏老太太那里,魏老太太派李嬷嬷送来一杯鸩酒、一条白绫、一把匕首——那匕首还带着血迹,正是魏小舅用来自残的那把。
李嬷嬷道:“老太太说了,这三样东西,随便二太太取用。”
魏小舅母顿时傻了眼。
闹过这一阵,魏小舅乖乖的把一半俸禄银子交给公中,魏府本来不多的仆人还裁了一半,本来魏大舅母是要卖掉那一半的,魏老太太阻止了,说道:“还是都放出去吧,魏家早就一败涂地,这会子积点德,希望还来得及。”
最终魏老太太掏出私房将裁下来的仆人打发出府,府里的针线都由十七个庶女亲自动手,甚至还跟着厨房学起了厨艺,魏小舅怕烟火晕坏了庶女们的小脸,锅铲磨糙了双手,将来“卖”不出好价钱,就以心疼女儿的理由求魏大舅母好好爱惜这群侄女。
魏大舅母道:“今时今日,以魏家的门第和她们的出身嫁妆,将来能嫁入的什么人家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女孩儿家,精通针线厨艺,将来在婆家也好有个一技傍身。她们的生母给人做妾,靠的是以色事人,但她们以后无论富贵贫贱,都是要给人做正头娘子的,靠一张好看的脸蛋能在婆家立足?”
魏大舅母怎么也想不到,二房这两滩烂泥真是打算卖女求荣!过不了一年,魏小舅就要送孪生六娘、七娘姐妹给人做妾,魏小舅母则要把十二娘嫁给一个老盐商做填房!
魏老太太只有这么两个亲生儿子,魏小舅再不争气,也是心头上的一块肉,作为母亲,她希望魏小舅即使没有本事承担责任,也能在魏大舅的帮衬下安然度过一生。
可是当魏老太太得知魏小舅不顾家族荣誉,执意要送孙女做妾时,这才意识道幺子已经无药可救!
本来当长孙魏纬中了同进士,结了门好亲时,魏老太太曾经欣喜的以为魏家枯木逢春,假以时日,能够再次长成参天大树!
可是魏纬这个萌发的新芽刚刚长出了枝叶,魏小舅一房却如同蛀虫一样的啃噬着枯木的根部,长此以往,魏家将永无重振之日了!
所以当魏老太太说出若魏小舅一意孤行,便要逐他们这一房出府后,过了几天,魏老太太请魏氏族长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到府一叙,说出了将二房分出魏府的想法。
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