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镇就在奉节县东面,一条名为草堂的河流贯穿其中,从白帝城入长江。
灵船就拐进草堂河,沿着河流前行,从怪石林立的河滩,一直到了人烟鼎盛的白帝小镇。
按照睡莲的吩咐,艄公在一处可以看见一座贞洁牌坊的码头停下,路镖头带着睡莲的书信先跳下船,去集市打听叶家商行的所在。
不到半个时辰五个穿着崭新白麻孝衣的人就跟着路镖头一路哭号着到了码头,迎接家主棺椁……。
大隐隐于市,颜老爷子选择的地点就是白帝镇靠草堂河一条繁华街市上的两座两层木楼的商铺,一个做茶叶生意,另一个做烟叶生意,店铺后面就是一个小院,院后是一坐两层小楼,将来睡莲她们的生活起居就在这里。
叶家在不远处的茶盘山还有一个茶场、烟叶场和一个田庄。
当年追随颜老爷子的邱师爷和几个亲随就在这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打理着商铺和田庄,对外称主家在外行商。
其实这些天各种谣言四起,邱师爷他们也深感不安,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夜轮番守在铺子里等候家主音讯,后来看到了路镖头稍的信函,落款两枚钥匙状的印记就是家主信物,便知燕京颜府确实出事了,当初颜老爷子斩草无力除根,估计就预测到这一日早晚都会来。
邱师爷迎接棺椁,看见素颜的睡莲,心下一震,喃喃道:“大小姐……”
因杀了江匪的原因,又感觉天下大乱,路镖头一行五人最终还是决定留在白帝镇保护柳氏一行人,其实路镖头不肯去大理国避世还有一个原因:
路镖头说到:“我等大燕国男儿,岂容鞑靼铁蹄再侵中原?若圣驾败在鞑靼刀下,我兄弟几个去召集民团或者去投军,也要把鞑靼赶出雁门关去。”
睡莲暗自佩服路镖头不仅是豪侠,也有民族大义,就像——嗯,就像天龙八部里头的萧峰。
接下来邱师爷按照当地的风俗给那具棺材里头的无名尸办了个简单的丧事,请来鼓者和歌师唱了一夜丧歌,当地也叫做“打丧鼓”,源于秦汉时期庄子鼓盆而歌,歌者用一种很,柳氏一行人借故病倒,只有邱师爷和宁佑出面主持丧仪。
一路坎坷,众人早已精疲力竭,可是昨晚血腥的一幕还在脑子里回荡着,众人睡的都都很浅,一有风吹草动就醒过来。
柳氏带着三个莲都在楼上住着,睡莲闭着眼睛听着前院灵堂上传来的挽歌随着鼓点起复着,虽然听不懂歌者在唱些什么,但也听出哀而不伤的韵律来,慢慢的,也就入睡了。
一夜大门都是敞开的,有街坊邻居过来听丧鼓,甚至陪坐到天亮的都有之。
后来睡莲才知道,打丧鼓也是小镇的娱乐活动之一,好的鼓者和歌者也备受吹捧,出场费也不低,有固定的“粉丝”,比较热闹一点的丧事,最后黎明时还会有舞者领舞,孝子贤孙和围观听丧的客人一齐摆手踏歌舞动,这便是哀极及乐了……。
与此同时,燕京颜府。
已经是下半夜了,松鹤堂依旧灯火通明,颜老太太坐在炕上闭眼默念经文,不见悲喜。
屋子里还站着几个貌似镇定,其实眼神里满是恐惧的丫鬟婆子。
五夫人杨氏的眼睛哭成了一对桃子,此刻正有气无力的趴在炕沿上抽泣着,杨嬷嬷端着一杯参茶,劝道:“夫人,您晚饭都没吃,熬到现在,好歹喝杯参茶提提神。”
杨氏一把将参茶推开,哽咽道:“老爷都还没回来,我那里有心茶水?呜呜,若老爷出事,我也不活了!”
杨嬷嬷赶紧安慰道:“夫人别瞎想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唉,您要好好保全自己的身子,慧莲和宁嗣还指望着你呢。”
一提到龙凤胎孩子,杨氏立刻有了精神,她将参茶一饮而尽,怯怯的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婆婆,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敢打扰老太太念经。
就在今天下午,翰林院的颜五爷突然被肃王的亲兵卫抓走了,而且不知去向!
作为《承平大典》的修撰官,颜五爷也算是当世明儒了,加上父亲颜老爷子的荫蔽,颜五爷在文官清流中名声极好,当亲兵卫闯进翰林院抓人时,有几个学生和同僚上前阻拦,大声质问堂堂朝廷命官,何以被“莫须有”的罪名抓走。
的确,翰林院本来就是潜水衙门,颜五爷因老爷子的教诲,潜心修书,从来不参加各种政治派系,又不像岳飞那样手握兵权,可以罗织个谋反的罪名。
颜五爷两袖清风、一声正气,颜老太太和杨氏管家有道,也没有恶奴家丁寻衅滋事给家主惹麻烦,颜五爷就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一只没有缝隙的鸡蛋,苍蝇蚊子都叮不进去,严格遵守颜老爷子守成的遗嘱。
肃王背后的杨阁老一时也想不出办法罗织个合适的罪名栽给颜五爷,总不能说“老子抓人需要理由吗”这句话吧。
所以,亲兵卫们刚开始是说来请颜五爷去王府讲经,颜五爷却说如今圣驾在西北未归,忧国忧民,无心讲经。
暗地里是讽刺圣上有难,监国的皇长子肃王不仅不派人救驾,反而紧闭城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亲兵卫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横竖杨阁老已经发话,无论无何都要这个人带回去,于是干脆动了手,颜五爷没有挣扎,任由亲兵卫拖死狗般拖出了翰林院。
据燕京街头巷尾的谣传,说颜五爷被拖走时,反反复复吟着宋朝女诗人李清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