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完亲,永定侯夫人宣布午宴开始,此时已经丑初(下午二点)了,众人个个都饥肠辘辘,虽用过几块点心,但毕竟比不过正餐,菜肴上桌后,众人也顾不得大多数菜品是热了又热的回锅菜,吃得还算尽兴。
家宴席间到底是免不了推杯换盏,新婚夫妇自然是主角,许承曜早就习惯了酒席那一套,应付自然不在话下,令女客席惊讶的是,睡莲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酒量居然也不赖,晚辈和悌妇一共敬了十几杯,她逐一喝下去,除了脸颊有些飞红外,意识清醒的很,让一些存心想看笑话的人好不遗憾。
睡莲喝了酒后,整个人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刚刚从少女变成女人的她,青涩和成熟相互交融,无暇美玉般雕琢的人平添了几似烟火气,就像误入凡间的仙女似的。
善意的人,例如五夫人岳氏猜测:三嫂生的月宫嫦娥的相貌,家世又好,又是皇上赐婚,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笼住三哥这匹野马般的性子,唉,三哥其实本性不坏,都是被这些人给逼的……
恶意的人,例如大少奶奶杨紫丹,九夫人田氏这样的人,又是另一番猜测:生的好又怎么样?家世好又如何?新挖的茅坑还有三天香呢,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午宴完毕,睡莲和许承曜回到侯府修远居里稍事休息。
在积水潭御赐的宁园还没有修缮完毕之前,修远居就是许承曜的住所,当然从十四岁起,许承曜就是一匹野马,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最长的时间,有大半年都不曾回来,而且寻遍京城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就当永定侯夫妇暗中窃喜,以为三弟醉生梦死在某青楼楚馆的角落里时,许承曜却牛x哄哄的骑着一匹大宛宝马直闯侯府,一路鸡飞狗跳,据许承曜自己说,是闲来无事,去了一趟西域,亲手驯服了一匹汗血宝马回来!
气得永定侯夫人直跳脚:老天不长眼,怎么一路沙匪悍匪的没有打劫求财,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
谁也不曾想到,这西域汗血宝马是皇上赐给他的,作为第一次暗探行动成功的奖赏。许承曜后来愈演愈烈各种癫狂叛逆的行为,将原本不纯洁的自己,直接黑化成一粒煤球,借着这层保护色掩盖自己大内密探的真实身份。
昨晚本就没有睡好,今天一大早起来去皇宫和贵人们心惊胆战打机锋、来侯府认亲戚等等,又喝了不少酒,睡莲醉眼朦胧的到了修远居,就再也撑不住了,添饭添菜扶着东倒西歪的她解下七八层诰命大衫,拆下沉死人不要命的翟冠和各种头饰。
睡莲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闻着那股酒味和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知道是许三叔抱起了自己。
“三叔别闹了,困。”睡莲嘟着小嘴喃喃道。
许承曜身体一僵,正欲开口纠正,睡莲却已经开始在怀里轻轻打呼了。
唉!许承曜一叹,将睡莲抱进了被窝,给她掖好被角,自己起身去了隔间的书房想事情。
窗外响起微小的争执声,许承曜眉头一皱,问道:“外面怎么了?”
辛嬷嬷进来说道:“回伯爷的话,辛姨娘和雪姨娘来了,说要给夫人敬茶。”
一个是贵妾,一个宠妾,辛嬷嬷看着两人心里就直串火,夫人新婚第一天就劳心劳力,偏偏这两个不安分的还巴巴的来给夫人添堵!
不过是件小事,闹出这等动静来,定是大嫂背后挑唆,见不得太平。许承曜摆手道:“叫她们回去等着,若再闹,哼哼。”
“哼哼”是什么意思?辛嬷嬷不得其意,却也不敢问,应声下去了。
修远居乌压压站着主仆一共十个人,分别是两个姨娘带着四个丫鬟,都穿戴一新,丁姨娘终于脱下来大红猩猩毡,穿着桃红缂丝风毛长袄,虽无十分丽色,但是贵在有股书卷和清高之气,丝毫不像个姨娘,倒有官宦人家正牌娘子的气质。
另个雪姨娘人如其名,真是白雪堆成的一个妙人儿,纵使穿着宽大的冬衣,依旧看出身姿婉约动人,雪姨娘穿着石青缂丝披风,脖子上围着的银狐皮,毛皮成色极好,不亚于睡莲那几箱陪嫁的毛皮。
隔着窗户看见这一切,添菜啧啧道:“姐姐,你瞧瞧着雪姨娘的那双媚眼,真是狐狸精转世,她脖子上的银狐皮别是她自己的皮罢?”
添饭噗呲一笑,说道:“别瞎嚼舌头,这两个都是正经姨娘,也算半个主子呢,再说了,你这话若传出去,少不得被人抓住把柄说夫人为人刻薄。”
“可是,我就是气不过,这京城里有几家是正妻没过门,就有两个姨娘杵在屋里头的?咱们夫人金玉般的人,却要受这般的委屈。”添菜忿忿道:“好吧,这是既成事实,没有办法改变——可是,夫人累了一天,刚刚歇下缓缓神呢,这两个就上门添堵,我恨不得拿着扫把把她们全赶出去。”
添饭叹道:“可这也没有办法,论理,新夫人进门第二天,姨娘就该给新夫人敬茶的,咱们若撵人走,就是咱们的不是,连带着夫人落下善妒的恶名。”
添菜咬牙道:“打打不得,骂骂不得,撵也撵不得,怎地这姨娘就和牛皮癣似的难对付,这两个姨娘一共带着八个丫鬟呢,这是来敬茶还是来打擂台的?没规矩……”
两姐妹正说着话,看见母亲辛嬷嬷走到院中和两个姨娘说了几句话,那狐狸精雪姨娘对着辛嬷嬷施了一礼退下来,丁姨娘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跟在雪姨娘后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