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运昌何等聪明之人,从吴江凯亲自登门就猜到这肯定与钱有关联,果不其然。吴江凯前面答应帮企业走出寒冰,这个人情不是一般得大,何运昌内心已经打算帮他度过眼前难关,但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还需要加大筹码,他愁眉苦脸地道:“吴书记,煤矿的效益你也知道,说到钱,我比你更需要。”
吴江凯才不相信何运昌的鬼话,他推心置腹地道:“老何,我和你说实话吧,今天下午我已经和全县各大企业的老板都挨着座谈了,他们都答应往出拿钱,可都没有一个爽快的。你是东泉县煤炭企业的领军人物,只要你带个头,我想其他人不敢公然对抗。”
何运昌依然不松口,道:“吴书记,我也和你说实话,这要搁在一年前,你就是不上门找我,我都会全力支持县里的中心工作,可今年的效益确实不景气啊。”
吴江凯知道何运昌这是在和自己打太极,沉默了片刻,道:“老何,那你说说还有什么条件?”
何运昌笑笑道:“吴书记,我是商人,和你们考虑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我们万事都讲求利益最大化,做亏本买卖,我也垫付不起啊。”
吴江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来今天是谈不动了,他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何老板是要和我做生意咯?”
何运昌不惧吴江凯,脸上掠过一丝惨烈的寒光,道:“吴书记,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平衡投入和产出的比例。”
一旁的沈桐眼看着事情就要谈崩,而且吴江凯已经压不住心头火,他赶紧过去拉了拉吴江凯的衣角,然后对何运昌道:“何代表,时间不早了,吴书记明天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吴江凯有些恼火地瞪了沈桐一眼,起身,甩袖离去。何运昌跟在身后送行,沈桐上前拉住他小声道:“何代表,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今天的事您好好考虑考虑,这事对你,对吴书记,甚至对东泉县,都是有好处的。”说完,爬上车离去了。
何运昌站在院子愤愤道:“就凭你吴江凯,还想从我兜里拿走一分钱,门都没有!”
车上,吴江凯质问沈桐:“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往下说,你没看到那老狐狸气焰十分嚣张?”
沈桐安慰道:“吴书记,对付何运昌这种人,只能智取,而不能强攻。你们聊天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何运昌并不是不想出这个钱,而是想利用这次机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何况他今天晚上他肯定不会当面答应,我们只要点到为止即可。”
吴江凯细细回忆刚才聊天的整个过程,道:“你都观察到了些什么?”
沈桐道:“通过他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何运昌表面看不苟言笑,城府很深,但他的心理活动逃不过我的眼睛。就在你说答应帮他走出困境时,他的右耳朵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放在沙发上的手也交叉起来,这说明他血液加速循环,对您的这个方案表示认可。您再说到钱的时候,他的双手又放到沙发上,眼珠子旋转了好几圈,我能感觉到,他脑子里在快速地思考利弊。待他在与你谈判的时候,他的脚挪动了好几次,这是我已经可以认定,他表面上虽强硬,但脑子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是讨价还价而已。如果说得再表面些,他是在维护自己的脸面。”
听完分析,吴江凯对沈桐再次重新定位,惊奇地道:“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沈桐不好意思地道:“吴书记,我这都是您教给我的。”
“什么,我教给你的?”吴江凯仔细回忆着道:“我怎么记得我从来没教过你这些啊?”
沈桐说出了实情,道:“吴书记,首先我要请求您原谅,我这算是都是偷来的。您每次请各位领导谈话时,我都在一边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久而久之,他们的行为习惯,或者说每一个举动,我都能猜到他们想表达什么,或者说隐瞒了什么。”
“哈哈……”吴江凯一扫刚才的不愉快,为沈桐的有心而感到高兴,道:“你确实是个人才,我当初没看错你,我是通过谈话和表情识人,而你是通过肢体行动观察人,这个很了不得啊。”说完,吴江凯又感到一丝不安,沈桐练就了这番本领,是不是他对我的行为习惯都摸得一清二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沈桐面前且不是没有秘密可言?
吴江凯的担心已经变成事实,沈桐确实对吴江凯的一举一动揣摩得十分到位。比如他抽烟,沈桐就可以判断出他高兴还是生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很多时候都是无意之举,或者说已经养成了习惯,往往这个习惯传递着喜怒哀乐的信号,成为一些有心人攻破对方心里防线的一种绝佳渠道。
由于光线昏暗,沈桐没有察觉到吴江凯的表情,挠挠头道:“吴书记,我觉得何运昌这边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他需要一个台阶,而这个台阶只有您能给他。”
“哦?”吴江凯对沈桐越来越喜爱了,道:“接着说。”
沈桐道:“您还记得他上次和您说要买果子沟煤矿对面的那座山吗?您当时没有答应。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要以此为交换条件,争取到您的支持。”
话又说回吴江凯刚来东泉县任职,何运昌先前就拜了码头,要与吴江凯搞好关系。吴江凯也乐意结交这位人大代表,一来二去俩人走得比较近。后来,何运昌提出要买果子沟煤矿的山,一开始吴江凯没有多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