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器厂工地外围,人满为患,人声鼎沸。这边主要是施工方的工人,信杰企业集团的人,还有镇里的人,以及过往看热闹的群众。而那厢,人则更多,从这边望过去,黑压压地一大片,手持铁钎和铁锨,聚集在工地对面不远处的废弃场院上,一侧,还停着清一色的七辆黑色的豪华小轿车,多是进口品牌,中间最奢华的则是一辆奔驰560。
这种档次的豪车,在时下的京城都为数不多。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一辆全新的挖掘机正停在工地被推倒的院墙处,发动机犹自在轰鸣作响。
彭远征和施萍下了车,直奔工地。
围观的群众和施工方的工人见云水镇的领导赶来,赶紧自动分开。镇里的几个干部围拢过来,面色沉重地给彭远征汇报着现场的情况。
彭远征站在一堆倾倒的砖块上,凝视着对面百余米处的梦山村人,又回顾自己这边一脸气愤之色的施工人员和信杰企业的人员。见对方人群气势汹汹,其间居然还有穿着警服的民警和数十名穿着“准警服”的保安,这边也“蓄势待发”、似有控制不住情绪的迹象,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吴明犷和施萍再三阻拦和劝说,他们早就同梦山村的人干上了。要知道,他们不仅推倒了围墙,终止了施工。还砸坏了一些施工器具,有几个工人因为阻拦还被打伤。
聚集村民闹事,又有警察开道和保护。梦山村的行为不仅疯狂和肆无忌惮,也同时隐喻着某种深层次的背景。
“难道有当地政府的支持?”彭远征心头一跳,旋即愤怒起来,如果这有官方色彩,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
后来,彭远征才知道,梦山村在梦山镇和中岗县的地位非常重要。而梦山村的掌舵人和梦山企业集团的一把手仝鸿业,几乎在当地一手遮天,与政府各部门关系密切,所谓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最起码,这梦山镇派出所的民警,他是想调动就调动,而梦山村和梦山企业集团内部,还有数百经济民警(保安)供他驱策。
而作为泽林市和中岗县的纳税大户,全国政协委员。省里赫赫有名的农民企业家。无论是政治地位还是经济地位,仝鸿业在县里和泽林市的影响力都无人可比。
中岗县民间流传着一句黑色的笑话,说是仝鸿业的话比县长的话都好使。这或许有点夸张。但泽林市乃至省里的一些领导是梦山企业集团和仝家的常客,这是当地老百姓都能看得见的。
况且,仝鸿业坐着五六十万的豪华轿车。住着装修豪华警备森严的小别墅,出出入入都有随身七八个保镖,在中岗县不啻于一个“土皇帝”。
“彭书记,吴镇长还在那边,被他们扣起来了……”一个镇干部忧心忡忡地走过来,低低道。
彭远征挥了挥手。“派出所的人来了没有?”
正说话间,褚亮和季建国带着派出所所长傅泰河和几个民警冲了过来。大老远就喊道,“彭书记!”
彭远征扭头望着褚亮和季建国,沉声道,“褚书记,老季,跟对方喊话,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施大姐,向区委区政府汇报!傅泰河,向区局汇报,请求区局支援!”
到了现场一看,彭远征就知道,事态之严重,超过了他的预计。单凭云水镇的力量是解决不了这起争端的,压也压不住,必须要通过上级党委政府和公安机关来协调对方处理。…。
……
……
北风呼啸,乌云压顶,似有下雪的迹象。
褚亮手持扩音器,大声向对方喊着话,但对方却不理不睬。只待褚亮喊得口干舌燥,从那辆黑色的奔驰560里才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留着平头、戴着墨镜的高个子青年,此人正是仝鸿业的二儿子仝刚,梦山企业集团的二把手,仝鸿业培养的“接班人”。
据说送到美国去留学三年,但看这样子,出国镀金也没有改变他“暴发户”的本性。
仝刚向身边的一个下属摆了摆手,那人抓过扩音器大声喊道,“云水镇那边的,你们违法占用我们村的耕地,你们这个工程,堵住了我们村出行的道路,将来建成之后还要污染我们村的环境,我们表示严重的抗议!抗议!”
“你们必须要立即无条件停工!否则,我们全村4000口人绝不答应!梦山村企业集团上万员工坚决不答应!”
那人手一挥,他身后数百人一起喧哗高呼:“不答应!坚决不答应!”
“砸!砸他娘的!”
“推平了!全部都推平了!”
铁锨和铁棍如林,一起在空中挥舞,声浪震天。
云水镇这边,无论是施工方的工人还是镇里的干部亦或者信杰企业集团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是抗议的村民还是一群闹事的流氓啊!
那人又挥了挥手,“我们要求与你们的镇领导谈判!跟你们的一把手谈判!让你们的彭书记过来谈!”
褚亮愤怒地咆哮起来,“胡扯!这是你们梦山村的地盘吗?这是我们云水镇的土地!我告诉你们,赶紧把我们的吴镇长放了,否则,你们这就是非法扣押政府干部,要触犯刑律!”
“我们要向你们的镇政府、县政府抗议!你们非法越界破坏施工,聚众闹事,该当何罪!”
褚亮的话一出口,那人正待反驳,突然仝刚一把抢过话筒来冷笑着大声道,“妈逼的,非法扣押?非法越界?老子就是法律!有种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