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总兵袍服纱帽的郑芝龙表现的很镇静,脸上看不出喜色和不屑,似乎对他來说,大明朝福建水师总兵署都督同知的头衔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封赏之后,按理说要举行宴会,一來为了给督师大人接风,而來为了庆贺郑家军招安,可是郑芝龙却推辞说身体有恙,不参加宴会了。
看着郑芝龙的人马远去,熊文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认为郑芝龙不敢参加宴会是心虚的表现,这位新來的督师大人居然能让浑身都是胆的郑芝龙如此忌惮,看來朝廷这回真是派对了人。
熊文灿和郑芝龙打交道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了,郑芝龙被朝廷招安也不是第一次了,若干年前,朝廷许给大海盗郑芝龙游击将军的官衔,期望他能剪除夷寇、剿平诸盗,可是郑芝龙以及部下积习难改,自行其是,不听上官号令,所以熊文灿密谋擒之,事败,双方一场激战,从此埋下互不信任的种子。
郑芝龙不愿意参加宴会,这丝毫沒有败坏南征舰队诸将的心情,因为再次踏上陆地的踏实感觉让他们很是兴奋,酒席上和福建同僚们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这一切只是表象而以,其实泉州城内的气氛非常紧张,官兵和郑军都保持了相当高的警觉,生怕对方吃掉自己,就是初來乍到的南征军也不例外,文戈涛率领一支水鬼部队在舰队驻泊地附近警戒着,生怕有什么突发状况,登岸的红衫团陆军也非常戒备,火枪都是实弹上膛的。
酒宴过后,毫无醉意的刘子光回到熊文灿给他安排的宅子,点起蜡烛,拿出了郑芝龙的卷宗看了起來,东厂档案库里关于郑氏一族的文字不是太多,而且前后矛盾,语焉不详,现在拿在刘子光手里的是福建官方提供的卷宗,熊文灿是个能员,他对老对手郑芝龙的研究相当的下功夫,细致到了极点。
刘子光拿起一支中华牌卷烟,就着蜡烛的火苗点燃,沉浸在一个乱世英雄的传奇故事当中……
万历三十二年,郑芝龙出生在南安石井一个小吏家庭,原名一官,字飞黄,后改芝龙,后來他还有一个日本名字叫做平户老一官,一个荷兰名字叫尼古拉?一官(nics iquan)。
石井为闽南渔村,郑一官“少落魄”,从小习海事,父老乡亲说他“性情逸荡,不喜读书,有膂力,好拳棒” ,跅弛放纵,渐流荡逸。
郑一官十七岁时,因家庭生计艰难,偕其弟芝虎、芝豹赴当时中外贸易中心地点之一的广东香山澳依舅父黄程,黄程是个海商,在澳门从事海外贸易,他留下郑一官在身边做帮手,协助商务,郑一官在商业竞争和利益角逐中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干,学会经商贸易,到过巴达维,并学会了卢西塔语和葡萄牙文,在与葡萄牙人打交道中,受其影响,接受天主教洗礼,取教名贾斯帕,另名尼古拉,外国人称他尼古拉?一官。
黄程营商置舶,兴贩东洋,见郑一官能干,谴其附日本平户华侨李旦(泉州人)之舶,押送一批白糖、奇楠、麝香、鹿皮等货物,从香山澳放洋,远赴日本,侨居长崎,人地生疏,始以“卖履”为业,或兼“为人缝纫以糊其口”,后转经商,为其舅黄程贩卖白糖、奇楠、麝香等物,郑一官从事商业活动和对外贸易,后寄身李旦门下,帮助李旦做生意,成为当时最有势力的海商李旦的部下,并“以父事之”,李旦资本雄厚,拥有一支船队,专门从事海外贸易,是当地华侨的首领,李旦觉得一官能干可靠:“抚为义子”,交给一部分资产和船只让他到越南做生意,获大利,不数年,郑一官成为巨贾,常往來中国、日本间,居日华侨,咸推重之。
郑一官还热心学习剑术,认识了“为邑主锻刀剑”起家的“泉州冶工翁姓者。” 郑一官以领袖华侨之资格,晋谒日本幕府大将军德川家康於骏府献药品,家康亲问以中国事,大喜,命招待于长崎宾馆,赐赉优渥,郑一官受幕府召见,日本人视为光荣显赫人物,自是地方豪贵常从交游,称为“老一官”。
平户岛为当时日本对外贸易中心,各国商船云集,由于郑一官熟悉海外事情,又善外交,为日本政府所重视,初召后“屡访藩士家”,后迁肥前国平户,受到松浦侯优遇,松浦侯为在长崎附近平户的河内浦千里滨赐宅地建新居,并介绍平户侯之家臣田川昱皇之女田川松缔婚。
田川昱皇即翁昱皇,是中国迁平户的侨民,在日本为田川氏,田川松日本人,系翁昱皇养女,故又称翁氏,田川氏,年方十七,性端淑,成婚翌年,甲子古历七月十四日辰时,田川氏出游千里滨,拾文贝,俄将分娩,未及回家,乃依滨内巨石以诞,是为长子郑森。
郑一官并沒有在日本看着老婆孩子过平静的生活,他在义父李旦的指派下去给西班牙人做了通事,主要负责联络明国海盗,共同对付朝廷水师,劫掠商船。
郑一官并不习惯在气焰嚣张的西班牙贵族手下干活,终于有一天他开始了第一次反水行动,带着七八个兄弟干了一票大买卖,把西班牙人的航班时间表出卖给了西班牙的死敌荷兰人,从此站到了海洋新秀荷兰人一边。
郑一官和荷兰人、英格兰人结成了松散的同盟,共同打击西班牙人,顺便兼做海商和海盗,垄断了福建广东往旅宋、倭国方向的贸易,一时间财源广进。
两个月后,身为倭国长崎、平户侨领的李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