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豪迈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我说为什么大开中门?原来有贵客来临。”
“太好了,堂主回来了。”罗舵主喜形于色。
说话间,一个身形矍铄,鹤发童颜,一身青衿长衫的枯瘦老叟走了进来,这个老叟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看上去都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男的英俊,背着一把宝剑,女的美艳,捧着一杆浮尘,像是侍童,又像是弟子。
“在下玉书门朱宇恒。”老叟朝着谢小玉打了个稽首。
“在下谢小玉,至于出身……不说也罢。”谢小玉叹道。
他这一叹既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丝芥蒂,也是因为这个老叟让他感到难缠。
老叟不摆堂主的架子,却以同为门派中人的身份讲理,接下来肯定会请他座谈叙话,偏偏他还推脱不得。
他推脱,就不只是不给忠义堂面子了,而是不给玉书门面子,老叟绝对可以拿师门被辱为理由对他出手。
所以他不提师门。也就是表示他不想提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可谈的,谈起来全都是伤心事。对方再想强拉他叙话,那就太不讲理了,是往伤口上撒盐。
老叟没想到自己绝妙的一招,居然如此轻易地被化解了,心里微微一沉,不过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越发温和地说道:“既然你我同为门派中人,能够在天宝州相遇,也算有缘,不知道阁下想买些什么?”
“这位小哥要买用来养经护脉的丹方。”铁嘴张在一旁抢先说道。
“这样说来,阁下对炼丹有些研究。”老叟笑着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对炼丹略知一二,这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在天宝州想要弄到现成的丹药,实在太难了。”谢小玉仍旧是原来那套说辞。
这番话不管能不能骗到别人,至少没什么破绽。
“这没问题。”老叟不敢肯定谢小玉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也不急,反正真假很容易搞清楚。
“打开内库。”老叟吩咐道。
“这不太合适吧?内库重地,我这么个外人如果知道了底细,总不太好,反正我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如果有这样的丹方,直接拿给我就是了,顺便我还想买一口丹鼎,一些符纸和一支符笔,不需要太好,能用就行。”谢小玉又不傻,这种没必要的人情,他根本就不想领。他来这里只想做买卖,钱货两清,不亏不欠。
老叟不好再坚持,只得答应。
东西很快就拿来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写满了字,旁边是一口银光闪闪的丹鼎,大小如斗,表面布满了蝌蚪符文。
谢小玉眼睛一亮,不过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这口丹鼎太好了,我的那个朋友用不了,也不敢用,怀璧其罪啊!他可不像我是剑修,境界虽然比我高,但是真得交手,他还不如我呢。”
连怀璧其罪这样的词都说出来了,老叟明白,他如果坚持要送这份人情,就有居心叵测的嫌疑,他的堂口以忠义为名,对名声还是比较在意的。
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老叟感觉到有力无处使,对方的年纪看上去很小,却是一个老江湖,无奈之下,他只得命道:“把所有的丹鼎全都取出来,让小哥自己挑。”
谢小玉这一次没有拒绝。
丹鼎这东西并不关系一个帮派的安危,被外人知道也没关系,没人能够在这上面做文章。
很快一个个丹鼎搬了出来,都是能够随身带走的小丹鼎,那种重达万斤,需要十几个人抬的大鼎炉就没必要拿出来了。
谢小玉早已经暗中用了“观天彻地洞幽大法”,一双眼睛暗蕴神光,他的目光在那些鼎炉间扫来扫去。
摆出来的丹鼎有好有坏,其中有三口鼎炉和刚才那口银鼎属于同一档次,略微差一些的有五六口之多,再次一等的就更多了,大部分都属于这个档次。
他正打算从中挑选一口合适的,突然无意中扫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丹炉。
这个丹炉斑斑驳驳布满了青绿色的铜锈,炉壁四周没有光晕,炉膛里面也没有灵气氤氲蒸腾,完全就是一个铜疙瘩,但是此物的底座上却开了九个口子,透过那斑驳锈迹隐约可见炉壁上有许多小点,如漫天星辰散布炉体,中间还有极细的线段相连。
他的心头一震,脑子里立刻闪过了一段文字。
“上古丹术,法自天地,炉于人同,有经、有脉、有窍、有穴……”
眼前这口丹炉完全符合那些描述,表面星星点点的是穴位,中间连通的是脉络,底下的九个口是九窍。
人有九窍,必然天资不凡,炉有九窍,恐怕也不简单。
太古的东西未必都好,那时候一切都只具雏形,很是简陋粗糙,远没有现在精细和繁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够留存至今的东西绝对不会差。
太古之民无人教化,只能以天地为师。他们观星辰运转,明人体穴位,观江河奔腾,悟血脉流转。那个时候造器也是一样,仿照人体造出经脉窍穴,然后注入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让它们自行演化。
这样做,也就太古时代有这个可能,那时候修士极少,却遍地都是资源,随便一棵路边的小草,到了现在也都是天材地宝。
不过就算资源丰富得让人难以想象,当时造器的成功率仍旧很低,一千件器物里面九百九十九件是死胎,只有一件成功。
成功的这一件可不得了。
天孕地养、蕴自然之道,那已经不是法器了,而是法宝,还不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