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欢喜雀跃,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另外几个上了点年纪显然是师叔、师伯的人也都捻着胡须,满脸微笑。
大劫一到,中土绝对是险地,想活命只有几个选择——一个是前往中州,托庇于太虚‘门’,因为太虚‘门’拥有神皇遗宝,或许能保得平安;二是进入蛮荒,那里有巫‘门’、朝廷和道府的人马,三是出海。
这三种选择中,最可靠的就是出海。
不过老者脸上却没丝毫喜‘色’,好半天才问道:“一块船牌可以上几个人?”
众人脸上欣喜的神情戛然而止,青年更说不出话来。
“海川,你说。”
老者看着后面那个三十几岁的弟子。
海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牙道:“十个。”
周围顿时一片沉默,‘混’元一气宗‘门’虽然是小‘门’小派,却也有十二名弟子,算上老者和五个师兄弟,整个‘门’派有十八人,这就意味着他们之中有八个人必须留下来。
但留下,意味着等死。
之前没有这块船牌,众人都觉得时日无多,根本没心思修练,整天玩闹,师父也不管,日子过得颇为自在;现在知道有十个人可以活下去,众人的心思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谁都不肯开口。
好半天,老者轻叹一声,说道:“海川,一直以来都是你和阿灿处理‘门’派事务。你也知道,我一直打算将‘门’派传给你们,现在是时候了。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用处,也活不了几年,没必要白白占据一个名额。”
老者说得很平静,好像并非事关生死,而是让出一块大饼,旁边的人却明白他的意思。
“也好。”
阿灿显得颇为轻松,好像放下一桩心事,转头朝海川说道:“师兄,你继任掌‘门’后,一定要带好师弟们,将‘混’元一气宗的道统一直传下去,我和师父留下看家。这昆仑山十万里方圆贫瘠得要命,异族未必看得上眼,就算有异族来占,这里山多、‘洞’‘穴’多,有的是地方躲藏。”
阿灿这话说得轻松,好像信口而言,但听到的人却感到异常沉重,什么看不上眼?什么多的是地方躲避?这根本是自我安慰,留下根本就是等死。
“阿灿,你这是何必呢?”
老者满脸惋惜,毕竟阿灿是他最喜欢的徒弟,脑子聪明,人却忠厚和善,‘混’元一气宗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他,要不是年纪太轻,掌‘门’的位置绝对是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放弃离开的机会。
让老者为难的是他没办法劝,如果硬要送走阿灿,就必须有人留下。
“灿哥不走,我也不走了。”
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紧接着说道,她凝视着阿灿,显然心有所属。
“我这边还有家人,我如果逃了,留下他们怎么行?”
又有一个人站出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愿意留下的人只有四个人,还差四个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海川,出海之后你就是掌‘门’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谁去谁留,就由你决定吧。”
老者干脆不管了,转身就走。
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如果换成以前,老者肯定会一力担下,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能替徒弟减轻几分压力何乐而不为?但是海川这个徒弟太让他失望,老者心里不舒服,所以他干脆让海川自己搞定这个难题。
扔下这帮人,老者径直回到自己的‘洞’窟,眼不见心不烦。
阿灿也跟着离开,不过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走进旁边的一座大‘洞’窟,那里面全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这里是‘混’元一气宗的藏经殿。
“师兄,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孩快步跟了进来。
“师妹,你来了正好,帮我一起把这里整理一下,重要的东西都抄录一份让师兄他们带走,省得断了传承。”
阿灿取下一部很厚的书翻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
‘女’孩轻声抱怨道,不过抱怨归抱怨,她却没离开,反而目光炯炯看着阿灿的背影。
“不想这些,还想什么?”
阿灿头也不抬地说道。
‘女’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中,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咱们‘混’元一气宗没什么了不起的绝学,不过也该整理一下典籍了。”
老者走了进来,他在旁边都听见了,越发让他觉得这个徒弟不错。
“师父。”
阿灿连忙行礼。
“反正闲着没事,咱们将这里好好整理一下。”老者懒洋洋地说道,他这是给自己找点事做,省得心烦。
外面隐约传来争吵声,面临生死关头,一张张面具都撕掉了;‘洞’窟里却静悄悄的,只有搬的声音。
在不知不觉中,人又多了三个,其中一个上了年纪,这人显然也想通了,跟着海川走未必有好处,哪天被海川卖了都不知道;而留下,就算是死,至少能死得安心。
争吵仍旧继续,因为人还是太多,还得有两个人放弃才行。
藏经殿内的人们心里倒是坦然,有几个人干脆一边整理书籍一边偷听,权当是听笑话,只有阿灿认真翻阅典籍。
但他其实已经不是阿灿,此刻控制这具身体的是谢小‘玉’,真正的阿灿此刻正沉睡在意识深处,完全处于半梦半醒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