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是座大城,这里曾经也和临海城一样熙熙攘攘,人流攒动,但是此刻大街上静悄悄的,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身披铠甲的兵卒。
天宝州别的不多,唯独矿多,特别是铁,所以给每个兵卒配备一幅铁甲,这种在中土都不可能做到的事,在这里却轻而易举。
和临海城一样,北望城有内城外城之分,内城有八个城门,东北面的叫天阳门,天阳门外就是都尉衙门,衙门口放着一张长桌,后面摆着一张交椅,一个身穿重甲的胖军官坐在交椅上,桌子旁边戳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登录处”三个大字。
大叔知道这里就是登记名册的地方,径直走了过去,他的手里捧着一叠文书。
那个胖军官原本懒洋洋的,一脸没有睡醒的摸样,取过文书就往旁边一扔,让边上的师爷去处理了。
不过当他抬起头来看了大叔一眼,懒意就立刻消失了。
随手翻开一份文书,扫了一眼,胖军官就猛地一拍桌子,朝着身后一招手,然后朝着大叔和后面的谢小玉他们指了指,大声喝道:“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拿下。”
都尉衙门外面站着一排士兵,大概二十几个人,全都身穿重甲,手里持着连弩,听到长官的命令,他们立刻将连弩的前端抬起,一排排冷森森的箭头指着大叔
这东西就是为了对付修士而打造的,一扣机括就万箭齐发,让修士根本来不及施法。
大叔虽然今非昔比,被那么多箭矢指着,仍旧感觉到背心发凉。
“你有什么理由拿我?”他瞪着那个胖军官怒道。
“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你们七天前就该到了,军法无情,过时不到者,斩——”胖军官威风凛凛地说道,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斜眼看着大叔。
大叔回头朝谢小玉看去,现在只能由谢小玉来拿主意。
谢小玉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长得像猪的军官,好半天,转过身来朝着众人摇了摇头叹道:“我失误了,不但低估了土蛮的实力,也高估了这边的实力,有这样的白痴在,就算两边实力相当,这边也必败无疑。”
“你……你说什么?现在你不但误了期限,还妖言惑众,小的们,给我放……”胖军官手指移向了谢小玉。
可惜,他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抓人的正是法磬,他的遁法快疾诡异,抓个凡人自然轻而易举。
那些士兵投鼠忌器,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放箭?
“我没说错啊。北望城上上下下如果都是像你这样猪头,怎么可能守得住。”谢小玉一步一步踱了过来,脸上满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走到胖军官面前,他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得了什么好处,以至于不计生死给人家办事?”
“你敢,我是朝廷命官,你想造反吗?”胖军官吓得发抖,却还在那里硬撑。
“我们是修士,和你那朝廷互不相干,修士就算受到征召,也是客卿的身份,哪条军令约束得了我们?至于早到晚到,更是笑话,北望城早已经被彻底封死了,外面的援兵一个都进不来,我们能过来,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你为了私利,居然置战局于不顾,实在该杀。”谢小玉阴阴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
没人想到,他一把抓住那个军官的脖子,猛地一扯。
鲜血飞溅,那颗脑袋被他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边上的那排士兵。
谢小玉掌力一吐。
那排士兵全都飞了出去,手里的连弩更是飞得远远的。
“你的胆子太大了。”衙门里面响起了一声怒喝,一群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这些人大部分身着甲胄,明显是军中将士,不过他们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修士。
“你为什么不说他的胆子大?一个蝼蚁般的人物居然不把修士放在眼里。”谢小玉针锋相对反问过去。
“他仗的是军队的势,是朝廷的势,怎么样?这个回答可以吧?”刚才发出怒喝的是一位将军,此人头顶金盔,身穿金甲,背后一条猩红披风,看上去四十上下的年纪,嘴下一部三尺长髯,四方的面孔,看上去颇为威猛。
“按照你的意思,只要有朝廷撑腰,一个凡人可以随便冤枉修士,可以随便定修士的死罪,只要是朝廷的意思,就没人能够违背,即便有人假借朝廷的意思也没关系,反正有朝廷罩着,修士算什么东西?各大门派又算老几?”谢小玉刚才那句话实际上是设陷阱,为的就是这番诛心之词。
没人会说各大门派凌驾于朝廷之上,同样没人敢说朝廷凌驾于各门各派之上。
前者是“会”,后者是“敢”,因为答案是明摆着的。
就如同人有生死轮回,朝廷也有盛衰更替。
寿命短的朝廷,不过几十年气运,寿命长的朝廷也仅仅数百年光阴,超过千年的一个都没有。
那些灭亡了的朝廷,有的是因为君王昏庸,官吏**,以至于民不聊生,最终官逼民反。不过,也有一些是因为惹怒了某个大门派,所以被暗中搞掉了。
四千年前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君王,在谈论一位赫赫有名的女仙的时候,言语之中带出了一丝猥亵的意思,这件事被有心人传了出去,结果那个君王悲剧了,国破家亡,自己也被活活烧死。
从那以后,君王们对待大门派,绝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