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条昏暗的通道,两边装饰着一些抽象的人体雕塑,这些雕塑都是出自黑翼之手。而不管是什么样的雕塑,它们都没有头部。就在雕塑的脖子部分,插着根根火把。黑寂圣堂拒绝使用任何形式的能源,它的照明只采用最古老的方式,火把正是其中一种。
这两排火把照出高登所要走的道路,连接经过两扇大门后,通向黑寂圣堂的中心痛苦大厅已经近在眼前。痛苦大厅与通道之间只隔着一扇铜皮大门,门上尽是些痛苦扭曲的人类脸孔。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做出各种可怕呻吟的表情。仿佛在这座圣堂的无数个夜晚中,这些面孔都在发出无声的悲鸣!
高登心情沉重地推开大门,当即从门内便有湿冷的空气溜了出来。仿佛被一条冰冷的蛇迎面舔过,高登不由缩了缩身体,然后才挤进痛苦大厅里。
痛苦大厅里充斥着各种宗教意义的壁绘和装饰,只是这里面的色彩多以阴暗的色调为主,因此这些装饰看上去让人感到不太舒服。和普通教学有所区别的是,在大厅的穹顶四个角落里,并非以天使为装饰,而是代表着黑夜与邪恶的石像鬼作为装饰物。
它们和支撑大厅的四根圆柱结合在一起,乍看去就像大厅的忠实守卫。
痛苦大厅的穹顶正中,是一个青铜火盆,火盆自穹顶垂下,悬于半空。里面火焰熊熊,照亮着整个大厅。火盆的四周装饰着一圈骷髅头,火光从这些骷髅的眼眶里透射出来,犹如这些死物的视线。
整个大厅充斥着压抑的气氛,便在正对着大门的尽头处,一道削瘦的身影背对着高登。那是个男人,披着曳地的白色长衣,双肩处是充满军人风格的金色流苏。长衣的背后绘有恶魔和倒十字的黑色图案。图案和长衣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使人无法故意忽略。
他就是黑翼,黑寂圣堂的主人。在黑翼的面前是一幅巨大的壁画,那是以整个墙面为背景的绘画,内容则是天使与恶魔的战争。在普通的宗教壁画里,涉及到光明与黑暗之战的题材时,通常天使是位于上方,而恶魔则居于其下。毕竟天堂在上,地狱在下。
然而在黑翼眼前这幅巨画里,光与暗显然是颠倒过来的。恶魔从浓郁的漆黑云层里,扑天盖地向着地面飞去。而天使则由大地腾空,迎往那无数狰狞凶恶的恶魔。这两种完全不同阵营的生命,在半空交汇,碰撞出了无数的血花。远远看去,一道斜斜的血线划过墙面,惨烈的杀机便就此扑面而来。
高登的脸色微微一白,每次走进这个大厅,看到黑翼亲手用一笔一划将这幅巨画每个角落填满时,他就感到一阵不舒服。这幅画仿佛就是黑翼的心境,那么从画面来看,岂非他的心中藏满了血腥的杀机。
一旦爆发时,是否会和画面中那道划开天地的血线一般,血流成河?
“你怎么来了?”
黑翼的声音直接在高登的脑海里响起,十五年前被索隆夺走了声音后,黑翼只能用精神虹桥来和人们沟通。对于这样的沟通方式,高登已经不再陌生。他没有在脑海中回应,而是如同与正常人交谈般说道:“我给你带来一个消息。”
黑翼出现片刻的沉默。
这是高登一直以来的习惯,黑翼知道,高登这么做是想不断提醒自己,他黑翼完全有机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知道归知道,心里的那团火焰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燃越烈。黑翼隐隐感到,这股火焰始终有一天,会把自己连同这段人生一起焚为灰烬。
他只希望,在这个结局来临之前,能够有机会找那个男人做个了断。
“黑翼!”
高登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称呼自己儿子真正的名字,然而当昔日的军团总长沦为罪犯之后,他早已抛弃过往。如今仍活着的,只有黑翼。
父亲的时间让他回过神来,黑翼继续在高登脑海里说道:“我在听!”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城里来了个特别的男人。”
“我知道。”黑翼继续绘画:“他叫拉斐,刚在不久前杀了理察手下的雷蒙德,又和疯子勉强打了个平手。在近几年来,的确是个特别的男人。不过,也就这样罢了。”
“当然不止这些,你知道他是谁吗?”高登兴奋地说道:“他不是拉斐,他是零,带着那些海盗从咆哮海湾一直打到磐石之城的那个零!”
黑翼浑身一震,突然转身,声音如同轰雷在高登脑海中高叫:“他怎么会这里?”
高登顿时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晃晃。
黑翼始觉失态,连忙收敛威势道:“抱歉,有点激动了。你……没事吧?”
高登却露出了笑容,说:“你很久没这么关心我了。”
黑翼默然,火光下,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戴着半边面具。面具是一只隼的形象,挡住了黑翼大半张脸。这张面具是从他出现在罪恶之城的时候便存在,并非简单地挂在脸上,而是黑翼用几乎自残的方式,生生将面具烙上去的。看着这张面具,高登心中感叹,他几乎已经快忘记自己儿子真正的容貌了。
片刻之后,高登言归正传。把零的来意,以及他的合作意向一并托出。又提及理察对于他的身份还有最后一点疑虑,希望通过黑翼的帮助来确定零的实力。说完之后,高登又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黑翼。不管零能够成功救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