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牵着甄钰的手,随着计夫人从中间缓缓上前,甄钰只觉得无数道目光望过来,有好奇、有探究、有友善、当然也有轻视不屑。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目光她并不在乎,因为过了今天,大家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旁人爱怎样怎样,与她们母女无关。
四人来至女官示意停下的地方停下,屈膝跪了下去,俯首叩头道:“妾宋氏(贾氏)恭请太妃安。”
“快起来,快起来!这些虚礼无需计较!”寿阳太妃笑着抬抬手,早有王府丫环扶起了甄夫人和计夫人。
甄夫人与计夫人谢过太妃,起身引领着来至早已排好的位置坐下,甄夫人与计夫人的位置连着,均在太妃左手边靠中间,不上不下,计夫人乃忠勇侯计秉毅正妻,是有爵位在身的,座位在甄夫人上首。
随后,计夫人、甄夫人需贴身服侍的丫环妈妈们也都上前叩见了太妃,然后恭恭敬敬站到二人身后。计夫人的身边人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下跪、行礼、谢恩、起身坦然自如,做得行云流水,甄夫人带来的三人中,王妈妈也是见过繁华的,并不怯场,锦心虽然紧张,但懂得守愚藏拙,什么也不管只管跟着人照做也还好,偏偏锦言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一个劲的哆嗦,如果不是锦心立刻挨着她借着王妈妈的挡悄悄用力扶了她一下怕是她会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去了,于是厅中立刻响起轻轻的嗤笑声。弄得甄夫人尴尬不已。
计夫人见状便笑着嗔锦心道:“这丫头啊,胆子就是小,方才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回过神呢!到了此处还有什么好怕的?那疯牛再厉害也冲不到这里来呢!”
计夫人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甄夫人也勉强笑了笑。向计夫人投过去感激一瞥。
寿阳太妃和颜悦色叹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小姑娘家吓着了也是可怜见的!好了,都下去吧!荷香,拿几个荷包赏她们!”
锦心、锦言等错愕不已,没想到寿阳太妃非但不责怪失礼居然还有赏,直到荷香带着小丫鬟下来微笑着轻轻提醒道:“还不快谢恩,今儿这可是头一份呢!”荷香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也没落下计夫人的随行江妈妈、薄荷、紫苏。
于是几人忙又跪下谢过太妃。接过荷香递过来的荷包,一一退下。
就在寿时,其余众人包括甄夫人、计夫人都愣住了。甄夫人是五味陈杂——寿阳太妃今日邀请她本就是带着皇帝的意思,自然要给她争脸面。只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很难说了;其余王妃夫人们可有可无,虽然觉得有点意外,但也并不当一回事;那些随行的丫环妈妈们心里却都冒酸了。甄夫人的身份比她们主子只低不高、最多相当,凭什么她的随从在失仪之后还得了这么大的脸面反而她们却没有?要知道寿阳太妃指名道姓的赏赐东西给一府下人,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这是多大的体面!于是望着甄夫人一行的目光更加不友善起来。
王妈妈等回到甄夫人身后之后,计夫人望了望自己的妈妈丫环,便取笑道:“今儿个,可是沾了妹妹的光了!”
甄夫人忙客气笑道:“计姐姐这话真正叫人惭愧!今儿若不是有你帮忙,还不知怎样呢!”
“说起来也是的!也不知哪家的人这般大意,怎么任由疯牛冲到了官道上!甄夫人这会子觉得怎样?有没有不舒服?听说小姑娘也受伤了?严不严重?”坐在寿阳太妃左下手第一位的中年美妇关切问道。寿阳太妃也关心的望向甄夫人笑道:“正是呢,我方才还想着问来着!”
甄夫人携了甄钰一边起身。望了计夫人一眼,计夫人会意。亦笑着起身道:“那是仪宁长公主!”
甄夫人便笑着道:“回太妃、长公主话,一场虚惊,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多谢太妃派医官诊治,已经无妨了!”甄夫人心里十分感慨,十来年没见,她竟不太认得出来了!
“那就好,不然岂不是我的罪过了!”寿阳太妃舒了口气。
甄夫人连称不敢。
于是计夫人便又禀明寿阳太妃,替甄夫人引见各位在座的夫人,寿阳太妃笑着准了,计夫人便一一向她介绍,众夫人们也都满面笑容的客气见过。
左宰府的辛夫人和萱娘、茵娘也来了,介绍到她们母女的时候,萱娘望着甄钰微微一笑点头,甄钰心中一暖,也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重新落座,寿阳太妃又详细问起疯牛撞车之事,甄夫人少不得一一回禀,当寿阳太妃听到甄钰所为之后,不由得仔细望了她几眼,便是在座的诸位夫人也都有意无意的望着她,似信非信的样子,与身旁人低声议论起来。甄钰早已对这些人无语,只管依偎在甄夫人身旁,神情恬淡,垂着眼睛浑然不会理众人,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只是偶尔一抬眼角,意外的对上一道嫉恨不善的目光,却是计子茜,计子茜目光一闪又收了回去,快得甄钰几乎看不准。但是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岁小孩,计子茜的目光瞒不过她。她不由苦笑,她原本还以为计子茜那样性格张扬的女子是个天真简单无心机的,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那样啊!
“钰儿,太妃唤你呢!还不快上去。”甄钰正在发怔猛然被甄夫人轻轻推了一把,她一惊回神,下意识向上望去,见寿阳太妃正微笑着向她点头招手道:“钰儿,来,快过来!”
“是,太妃!”甄钰微微一笑,从从